一开始都是石沉大海,后来文秀也回信,但少,也都比较短。文秀想的比较多的是新出的甜点是什么味道的,想的口水都要流下来,后来他在回信里问了。
宋仕章的信里全是废话,当文秀问新的甜点是什么味道的时候,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文秀在问什么,等想起来了,特高兴,立马就订了一个亲自送去。
近两千公里路,还要翻山越岭,那不是随便开半小时一小时车就能到的。只有宋仕章跑这条路跑的好像自家社区甬道一样欢欢喜喜。
文秀接了点心,目瞪口呆。
宋仕章满面风尘却挺平静说,有个生意在这边谈,顺便给你带过来了。
快五十岁的人,这么疯狂。文秀担心他总这么长途跋涉路上要出事儿,再不敢在回信表示出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你来我往的书信联系,时间竟也不知不觉过去,眼见得才过的中秋,却马上就要到元旦了。近年底事情就多了起来,各类应酬也不间断,“天唱”也去的频繁了一些。宋仕章较平时严肃了许多,能推的一律推掉,实在推不掉的,他自然像从前一样先应付下来,回头再打发了,结果没多久就有损友打电话来关怀,问是不是龙体欠安啦,酒也不敢喝了,人也不敢玩了。
宋仕章还真怕酒后乱性这一出,回头想想他不知道自己这大半年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自己压抑的辛苦,可也就怪了,越是这么压抑,就越是他文秀不可。
他现在防得住自己脑子清醒时,可保不齐酒后迷糊时会不会“失节”。
损友啧啧称奇,连声说不信,坚决不相信。
宋仕章说我也不信,所以你别来招惹啊,省的我以后把帐算你头上。
对方认真了,问,值吗?
宋仕章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良久才说,值。
同样的问题,宋家二老却已经不需要问了,在惠水时那一跳足以说明一切,对文秀宋仕章从来没表示过什么,但他的行为就是在说,你死我死,生死我都在你边上。
宋仕章这辈子就栽在一个人手里,无望再有任何变数了。
元旦放假,文秀忙着学生的期末考试和省里安排的数学竞赛。他的学生中间有一个出挑的,家里条件也艰苦,尽管免除学杂费,家里人却仍希望他辍学回家帮忙。文秀感同身受,自然是不忍心他中断学业,便自己贴钱供他。师生二人独处时,也谈心,文秀鼓励他要坚持自己的理想,如果可以,他会一直供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文秀就想到了宋仕章,平时他教书出诊,又要来回往乡里配药拿教材跟中心小学的老师们交流进程,确实少有时间想他。但文秀一直都明白,他花的钱,即使是自己多年积蓄的薪水,那其实也是宋仕章的,他以往吃的用的不都是他的,分的清楚彼此?
文秀不愿意想这些,他觉得这些年自己想的已经足够多了,倘若两个人真的不能在一起生活,天各一方两两相望又有什么不好,还是一家人。
宋仕章的日子过得不如文秀充实,闲下来的时候他很想念文秀,天气渐冷,大小草已经开始冬眠,房子里空荡荡的,他一个人真觉得冷。
元旦那天文秀果然没有回来,宋仕章总算找着一个像样的借口见面,理了几件冬衣给他送去。通讯不便使得他每次出现都很突然,文秀的惊讶写在脸上,心底的悸动则被很好的掩饰了。宋仕章留宿了一夜,第二天便走了,两个人像普通朋友似的生分。那一日回程宋仕章骂了自己一路,是他亲手把两个人的关系搞砸的,如今他哪里好意思委屈,他直觉文秀早已灰心,便连“再给我个机会”这样的话都难开口说出去。
年前半个月学校放假,文秀的几个学生期末成绩都不错,他觉得跟自己交待的过去了,便收拾行李回家过年。
宋仕章是突然接了一个大惊喜,他向往常那样开门进屋,文秀正踩在凳子上挂一幅字,回头看了他一眼:“回来啦。”
宋仕章以为自己眼花,半天没敢进门,直到文秀问:“怎么了?”
宋仕章真是悲喜交加,却不敢太张扬,小心翼翼怕吓跑了人似的进门,把包放桌上便走近了去扶文秀的腿:“小心点儿。”
文秀嗯了一声。
宋仕章扶了一会儿,谨慎的问:“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文秀跳下来拍拍手上的灰,说:“我跟李洁一块儿回来的,没什么行李,用不着你接。”
“是这样啊……”
“下学期开学可能要你送一程,要带的东西有点儿多。”
“下学期?”
“嗯,寒假总是要过去的。”文秀挺平静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