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41)
两人一前一后又到了对面。
梁袈言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少荆河把袋子在茶几上打开,一盒盒往外掏。
“怎么这么多?”这内容何止一个麻婆豆腐,梁袈言看着自己那不算小的饭盒也是满满一盒夫妻肺片,一起拿出来摆在边上,有些措手不及。
“都是卖剩的,反正过了八点卖不掉也得扔,所以最后半小时几乎就是半卖半送。我们两个男人,您说过脑力劳动饭量大,所以我就都捡回来了。这么多才是两个麻婆豆腐的价格。”少荆河像是怕被他责备似地抢着解释,然后看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说,“您晚上都随便吃,很少去食堂吧?”
他那意思俨然这就是件众所周知的事,是梁袈言大惊小怪了。
说得梁袈言不由得有些讪讪,也不好接这话。想不到现在食堂有了这么多新变化,这对三年来只在“不得不”的情况下才去食堂,去了也不逗留,不多看也不多问,买完就走前后不超过两分钟的人来说确实是个冲击。
昨天中午就是他不得已的时候,到了晚上立刻就去买了一堆补给,处理好,今天一大早就背来放冰箱--这才是他三年来的常态。
吃着少荆河买回来的味道不错价格又实惠的晚饭,他不得不再次感慨,多亏请了这个助手。
方便面无论吃遍多少国家多少牌子,始终也还是方便面。会做菜是一回事,有时间喜欢做又是另一回事。梁袈言每天能分配给生活的时间少之又少,当然也希望自己能不用做就可以吃便宜可口的饭菜。在节约了时间的前提下,又保证了生活质量。
这顿饭吃得他十分满意,以至于边吃边脸上也很是轻松愉悦。
少荆河觑到他幸福的小表情,微微地,也勾起了嘴角。
饭也吃完了,梁袈言继续回到办公室,少荆河收拾好餐桌,照样跟着他又回了办公室。
“你还不走吗?”看着他还摊开了笔记本开始整理笔记,梁袈言都诧异了,又特地看看时间。
都快九点了。
这回轮到少荆河头也不抬:“您一般几点回去?”
“我?”梁袈言回忆了一下,“那不一定。几点的都有。我住得近,又没有门禁。要是犯懒,不回去也是有的。”
少荆河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还是那副认真正经的表情,看着他说:“现在这楼里就只剩我们了吧?”
梁袈言想了想,点点头:“嗯,应该是。”
少荆河忽然弯起嘴角:“我要走了就您一个人了。”
梁袈言愣了片刻,明白过来又有些失笑:“你来之前也就我一个人啊。”
他的意思自然是,他早就习惯了。
但少荆河紧接着又说:“可是现在您不是有我了吗?”
梁袈言又是一怔,怔着怔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忽然呈现出个严阵以待的态势来,一双眼睛又明晃晃地看着他,眼神里浮突着警惕。
不管少荆河是不是故意,但他有前车之鉴,对这种是是而非的暧昧话是分外敏感。
但他想着昨天少荆河自己说过他喜欢的是女生,于是又在警惕之外还是留了三五分余地,怀疑自己想多了。但不管如何,现在他听不得这种话,一听到就条件反射地疑神疑鬼。
少荆河是何等机灵,梁袈言脸色一变他就知道不对劲,自己多半又说错话了。还没等他给自己找补,梁袈言开口了。
梁袈言没有直接回应他那话,单是问:“你现在住哪儿?研究生宿舍?”
他会问这个是因为B大的研究生公寓众所周知的破败,以至于一大半研究生都宁可自己出去租房住。
少荆河不敢再胡言乱语,肃起脸,老老实实答了。
梁袈言眉头便是一拧:“那你不住学校啊。既然不住学校,你还陪我干嘛?赶紧回去。不怕没地铁了吗?还是你有车?”
少荆河此刻像被拷问一样在椅子上挺直了脊背,竭力做出好学生的模样以降低他的疑心。
摇了摇头,他从表情到口气都极尽装乖,只为尽快挽回局面:“没车……不过我住得也不算远,没地铁也有公车,您不用担心。我单身,回去也没事干,在这儿好歹还有您,有问题我还能随时请教,就当自习了。”
因为他有着天底下最纯良的眼神,语音语调运用起来又使得言辞总显得颇为恳切,这番硬生生向着“好学”拐过去的理由果然还是凑效,梁袈言的目光渐渐又和缓下来,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慢慢松弛。
“还是太晚了。你毕竟不住校,还是早点回去的好。都要拿到学位了,还自什么习?以后天天都会见的,有问题多的是机会问。”他还是不赞成,不过也放缓了语气,“第一天就把自己弄这么累,以后怎么办?回去回去,我这里不用你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