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保住了。」锦淡淡答道。
「暂时?」
「葯是你下的,结果你该最清楚才是。」锦的口气仍是淡淡的,没有一点起伏。
「不是我做的。」东极少分辩解释,但这次他不想背黑锅。
锦不置可否,只神色淡漠的说道:「织香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你不相信我?」对於锦的反应,东心中感到失望,但除了失望似乎还有一些别的。
「织香没有骗我的必要,而你…」锦慢条斯理的说道:「连自己的亲人都能无情报复,因为恨我,打掉我一个孩子又算得了什麽。」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东垂著眼,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锦脑中嗡然一声,脱口问道:「那你爱我吗?」
爱吗? 已经无法断然否绝了呢! 但是…生命所剩无几的自己还有什麽资格回答,望著窗外,东沈默了。
锦心里才升起的渺小希望立时被东的沈默击碎,既然自己的爱留不下他,就用他想要的自由吧!
「你以前给白川家试过葯吗?」提起这件事,锦心里一抽一抽的痛,但也只能压下,用平板的表情和口气说道。
「嗯。」东轻轻的应了一声。
「中野说你的体质很适合试葯。」锦继续又道。
「所以?」东的声音里带著一些戏谑:「你也有葯让我试?」
东原本只是玩笑,但久久没听到锦的回答,转头看到他认真又带著悲悯的神情,不禁脱口说道:「你是当真的?」
「中野验出织香肚子里孩子带有胎毒,不敢随便给她用葯…」
东简直无法置信,胸口像是被重重击了一拳,又闷又痛,比被敬言出卖时更要痛的痛。
闭上眼睛,平复著心情,东良久才说:「我体内积毒太多,恐怕担不起为锦织家小少爷试葯的任务。」
锦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来淡漠:「中野说你可以就可以。」
东蓦地张开眼睛,问道:「那孩子对你那麽重要?」
「当然。」
盯著锦,东再问:「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保住它?」咽在咙管的是”即使是我的性命?”
根本不敢看东,避开东灼人的视线,锦沈沈答道:「是的。」
锦的心虚看到东的眼里又有一番解释,原来…锦是知道可能的後果,却还要求他试葯…
方才又闷又痛的地方,似乎一下子空了、凉了,那种凉意一直蔓延到指尖,变成涩涩的酸。
他疲倦的闭上眼睛,却听见锦在说:「我也不亏待你,只要试出解葯,我便放你自由。」
自由…可他的心已经不自由了…
罢了,反正也是将死之身,便在死之前,为锦做最後一件事吧!
「好,我答应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锦觉得东的脸色突然间白了几分,忍住想轻抚他脸颊的冲动,锦用著平淡的口气说道:「那就一言为定了。」
执念 64
一个月後,身上的鞭伤都收口了,东被送到特别为他准备的医疗室,如果忽略那些突兀冰冷的医疗器具,东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环境相当好。
完全看不出是病房,倒像是一间经过精心设计的雅致套房,大到占了半面墙的玻璃彩绘、小到桌上的一个小摆设都不马虎。
豪华立体音响、超大尺寸液晶电视、摆满各式书藉的大书橱、可以上网的全新电脑,甚至角落里还有一部多功能运动机。
他的病床面对著一个小花园,园里花团锦簇、绿意盎然,高高低低的绿篱之外看得见几座小山头,景致相当优美。
东心里想,锦倒真是用心,想必他也知道这里或许就是自己人生最後的终点,说来…确实也不算亏待了。
东所看到的那面玻璃彩绘,在另一个房间是完全透明的,可以清楚看到东的整个房间,其实是监测东状况的地方。
这一个月除了准备这个房间,锦和中野还做不少事,除了施压向白川家要来东的详细病历,也要求千叶和中野配合,全程参与东的治疗,除了详细的医疗方案,几款解毒剂也陆续研制完成,在东看不见的另一面墙里则放著最先进的急救设备。
东对紧紧缚住自己四肢和身体的枷锁反应很是平淡,锦在玻璃窗那头却揪著千叶的衣领大声喝问为什麽。
「这是避免更多伤害的最好方法。」千叶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你不会想看到他失控自残吧!」
锦转向中野,中野却只跟他点点头,口气带著悲悯:「锦,这是必要的措施,预防东失去意识伤了自己。」
锦慢慢松开自己的手,对著千叶恨声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会铲了白川家,铲了那个人间地狱。」
千叶神情不改:「对於东来说,那确实是人间地狱,但你不能否认白川家因此研制出来的葯救了无以数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