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吃凉的,等我给你热热。”
管天任着急起身,一旁的父亲却更早一步压住他的肩膀,说:“你吃,我来。”
说完朝季劫那边走。只见季劫迟疑一下,将手中的面包袋交给管爸爸。动作有些陌生,却没有戒备。一旁的管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季劫,也不说话。
管爸爸迅速热了面包,还涂上了厚厚一层土豆泥。季劫将面包片卷起来,大口咬,一边嘴鼓起来,眼神明亮漆黑,好像森林里正在进食、目光纯净的松鼠。
管天任怔了怔,心里不能控制地一下子想到:能让他多吃点东西,自己跑几圈,好像根本不叫什么。
第23章
季劫正在吃东西,突然听到卧室里的电话铃响起。那一瞬间季劫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咀嚼的动作迅速停止,之后猛地转头向后看去,顿了顿,把手上的东西放到餐盘上,对管家三口说:“我去接个电话。”
这个时间段给他打电话的应该只有季文成。季劫自己都没发现,此刻他眉头微皱,表情说不上来有一丁点愉悦。
而当他接听电话后,发现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远方传来父亲严肃的声音,言语间有隐藏得很好的温柔。
季文成是来通知季劫,明天带他去外面旅游的。季文成让季劫明天上午九点去机场,带着身份证和护照,他表示,自己已经帮季劫订好了机票,要带他到一个私人小岛上玩一圈。
“不去。”季文成还没说完,季劫就立刻拒绝。
“……”电话那边的季文成沉默了,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季劫当然不想去,因为十月一季文成肯定要跟他在官场上的朋友会见。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带上季妈妈与季远,而一定要带着季劫。多少次了,跟季文成出去旅游都要面对许多季劫不太认识的叔叔伯伯。不认识就算了,还要做出恭良谦让的温润模样,季劫觉得累。
“不去也得去。”那边的季文成怒道,“你马上就要找工作了,难道不应该多认识些人,日后好有点照应吗?”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好不好?”季劫压着自己的声音,不然听起来像是咆哮。“你替我做决定之前,能不能先考虑我的感受?!”
“你有什么事儿啊?!”
“我……”季劫一下语塞,什么事?陪管天任跑步吗?显然不是,季劫只是在找借口。他不想跟父亲独自出去旅行。
两人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季劫很不高兴地说:“那你把季远带上。”
季文成轻轻叹了口气,“不能带季远,他还没有护照,等不了。”
“……”季劫‘啪’的一下挂断电话,也不去吃饭了,猛地把门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跟父亲出去旅游,并不是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真正让季劫动怒的是,季文成对他的百般控制以及漠不关心。
除去青春期敏感而易怒的性格,那种渗透在血脉深处的疼痛,是现在的季劫无法很好控制自己情绪的关键。
房间外的管天任一家半天没敢说话。等管天任一点声响都没有的吃完早饭后,起身准备去厨房刷碗,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季劫是真的生气了。从早上开始他就没有走出房门,中午敲门让他出来吃饭,他没理,等到下午六点钟,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
季劫坐在自己房间连着地板的巨大落地窗前,打开窗户。十月的凉风从外面吹进来,季劫点燃一根香烟,不吸,就那样呆呆地看着,白雾缠绕,烟火点点。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季劫——”
季劫抬头一看,发现那人是管天任。
管天任绕到别墅的前面,站在游泳池旁,喊着他的名字,上下挥舞着手臂。
不谈管天任臃肿的身材,他其实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与季劫俊美而偏中性化的长相不同,管天任的特点在于‘文’,即文人的儒雅,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温润气质,就像是平静的湖水,内敛、宽仁。
季劫把烟头压在地上,熄灭了烟火,然后双手抱膝,没说话。
“我想进去陪你。”管天任这样喊,“你能给我开门吗?”
季劫没吭声。他在想管天任为什么要特意跑到院子前面喊他,而不是直接敲门。后来才猛然明白:哦,管天任是怕他在睡觉,不敢贸然敲门,只能绕到前面先看看情况。
想到这里,季劫打开窗户,看着仰头、满脸欣喜的管天任,安静地说:“好吧。”
管天任进来了,而且手上端着两个碗,一碗是坚果麦片粥,一碗里是冬瓜排骨。
“吃吧。”管天任说,“中午就没吃饭,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