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劫完全不知道管天任的心思,只能感受到背后那无法忽视的微暖体温。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季劫突然跟管天任说:“……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带你去吃饭。”
“吃什么?”
“哪儿那么多废话啊……”
管天任听季劫快睡着了,没继续说,但心里想着,外面的东西多不干净啊,季劫那胃怎么受得了?如果季劫告诉自己,无论是什么菜式,他都可以尝试给季劫做做。
随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很快就睡着了。
模模糊糊中,季劫翻过身,心想,身边有个人就是踏实。没有家人、陌生而空旷的别墅好像都不那么让人心烦了。
第二天清晨,操场上,能看到稀稀疏疏几个晨练的老年人,他们大多单独行动,也有几个结伴而行,并排在跑道上慢跑的。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肯定是他们了。那是两个身材高挑的小伙子,看起来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胖一瘦。瘦的那个在里圈跑,穿着Versace深色卫衣,细腿运动裤,怕冷似的戴着帽子,双手插兜,跑步时双腿步伐轻快,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另一位就没有他这样自在了,男生身材很胖,本来宽松的运动服也被他穿出拘谨的感觉,每跑一步就重重呼吸,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刚是第三圈,对季劫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十月的北京清晨很是寒冷,他的手指还有些凉,但一旁的管天任已经快不行了。
季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次放慢速度,几乎要原地快走了。他从始至终都在跟管天任吼:“你别喘那么快啊,三步一呼,三步一吸,你就不累了。”
“不、哈……不行啊……哈、哈……”管天任走了起来,只有两只手臂迅速摆动,做出自己还在努力跑的奋力样子。果然,季劫看到他这样,就不在勉强,自己也慢慢小跑,只是仍旧大声说:“你别停下来!现在是你最累的时候,克服了这段时间就不累了,跑起来。跑啊你倒是。”
管天任暗暗叫苦,十月一放假第一天,一大早还没吃早饭就被拉出来跑了四圈,早知道今天就不叫季劫起床了。
由于管天任昨天跑得有些过火,今天其实还没休息过来,一旦开始走,就实在是不想继续跑了,只见他小臂贴着腰间滑来滑去,摆臂倒是挺快,就是腿迈不起来。
季劫一怒,停下来对着他屁股轻轻来了一下,说:“快,就跑十圈,跑完了就回去吃饭。”
“不……”
“妈的,我让你跑你敢不跑?”
季劫生性霸道,这些天被管天任一家人服服帖帖当成皇帝一样养着,本来收敛了很多,但一遇到让他火大的事,根本就掩盖不住骨子里的倔强、强势。
管天任见如果自己不示弱,季劫今天是一定要让自己爬完这十圈了,于是很快垂下眼帘,压低声音说:“这跑道四百米,十圈就是四千米。我昨天运动会上连三千米都跑不下来,到第六圈的时候忍不住吐了,这才没完成比赛——你,你难道想让我今天也吐上一次吗?”
话说的可怜兮兮,到全都是真话。季劫怔了一下,做出思考的模样,过了一会儿,点头:“好吧。”
管天任大为放松,不停摆动的手臂终于停下来,然后大口喘气,像是被人捞上来的落水狗。
季劫也不跑了,用那种放松的速度向前快走。但因为他人高腿长,管天任要跟上也挺困难。
“不跑了,那走走吧。”季劫声音平淡,“走半个小时。”
季劫所谓‘走’,几乎相当于管天任的小跑,管天任说:“半个小时?但是跑……跑十圈也只要二十多分钟,为什么还要走半个小时啊?”
他觉得再走十分钟就行了。
季劫怒道:“跑跟走一样吗?不许偷懒!”
忍不住想抬腿踹他屁股。
管天任其实并不是真的懒,只是觉得这样跟季劫讨价还价挺有意思,听他吼‘不许偷懒’,简直被他萌到了,于是转过头偷偷笑。
还没笑出来左屁股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力道不大,只是微微踉跄,不会让他栽倒在跑道上。
两人大汗淋淋的从外面回来时,已经是早晨八点多了,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幸而管天任的细致贤惠是继承于管爸爸、管妈妈,夫妻俩在他们俩出门时就做好准备,估算着时间,到现在早饭还是热腾腾的。等他们回来,先用温豆浆润喉,然后一人一块去皮的紫薯,烫青菜,切了一半的牛油果。
适度运动其实能抑制人的食欲,管天任往家走的时候饿得要命,现在看见东西却不想吃,只一碗一碗喝豆浆。但季劫不是,这种程度的‘运动’当然不能抑制他的食欲,反而增进他挑剔苛刻的胃口,等他三下两下吃了自己碗里的东西,又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切片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