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太熟悉,只不过曾经那个尽在掌控的人是他,而被玩弄的猫猫狗狗早横尸街头,但谁能比他心痛?她再多笑一分,他的血压就要挤爆颈动脉。
她安然望向海面,轻声说:“两个原因,一个真一个假,陆生你要听哪一个?”
陆显握紧拳,漆黑眼珠跟随她每一个细微表情,“我要听你讲真话。”
自嘲式的口吻,温玉道:“你记不得那天我为你美好纯洁初恋情人与新鲜火辣的小情人同你吵架,你说过什么?陆生,你每一句都对,我就是替身,是泄*欲对象,男人摸一把就张开腿任人搞的贱女人。所以……贱女人做事那需要理由?都是因为我生来下贱,自甘堕落。”
“你!”他胸膛起伏,却错开她目光,“或许我有不好……”
“不想听另一个?”她打断他艰难的自省,笑得没心没肺,“不想听我也讲给你听。陆生,好可惜,我还要一点点自尊。过去一二三四五我都懒得再讲一遍,大概你也听不进。不如就此结束,你来,要杀还是要抓,想清楚没有?”
似乎是自语,他说:“我分不清你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温玉说:“不用分,女人最可恶,这一秒是真,下一秒就否认,我们擅长翻脸无情。”
“所以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你在做戏,是假的?我对你不够好吗?你居然敢出卖我!”
“陆生,假如秦四爷把你关起来,天天搞你,羞rǔ你,你会不会爱上他?”
“放屁!”他惊怒,一把抓过她,禁锢在胸前,她的身体这样娇弱,在他怀中颤抖,仿佛一捏就碎,但她却有无人可敌的生命力以及一颗石头似的心。她不爱他,根本不爱,这意识成利剑,穿过他的心,剜去一块鲜活的ròu,痛不欲生。
她眼前,他是一只盛怒的雄狮,而她是慷慨赴死的勇士,这一刻,她未能多想。“陆生又忘记,你说你不爱任何人,好笑……一个自私到底的人,又怎么能奢望我爱你?上帝爱世人,也一样抛弃你!”
“所以你去找邓明宪?”
温玉看着他的眼睛,残忍而决绝,“没错!我要有我自己的人生,陆生,我不会永远做你的奴隶,走不了,我宁愿死!”
“贱*人……贱*人!”他抬手用十分力,给她一记响亮耳光,打得她仰倒,头磕在c黄沿上,伤口从眉骨到眼角,红色的血模糊了视野,她渐渐看不清他。只听见他口中不断地咒骂,愤怒吞噬理智,他依然无法自控。
她等他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她与他之间只缺一个了结。
一场豪赌,或各走各路,或同归于尽,没什么可怕。
他气得浑身发抖,口中说:“居然敢出卖我……我对你那样好……我对你那样好……”
到最后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她,而她却已不屑一顾。
他的真心是秋天的扇,隆冬的夏衣,早不合时宜。
愤怒之后是决绝,“没有人可以出卖我,没有人能害我!我已经是龙兴话事人,我是紅港第一!没有人敢,没有人可以!”他还有自负,男人的倨傲冲顶,催使他,逼迫他,举枪对准她。
“阿玉,说你爱我,说——”
她不说话,只是抹去眼角的血,静静看着他。
“你说,你说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温玉笑,殷红的唇似一滴血,落在漆黑底稿上,美得刺目。
他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枪响,命运随子弹穿过心脏,零点一秒的距离,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今夜静得可怕。
他的胸腔空无一物,手臂上神经跳动,窗外明明无风无雨,却像是狂风骤雨的夜,破旧的小船擅自离港,天空一盏残月,海边一座孤城,翻腾的浪涛中迷失方向,倾覆、泯灭不过在刹那。
他已废弃的右手背海浪拧转撕裂,痛夺走呼吸,仿佛在这一刻,冰冷的旧房间,他死去,在水中,在火里,无法叫喊,无法挣扎。
不,不,他是谁?他是这座城的主宰,无所不能风光无限的龙兴话事人,他有一身铜皮铁骨金刚身,没人能令他流血受伤。
可是当他终于挣脱梦魇,大喝一声弹坐而起,喊出的却依然是,“阿玉——”
汗浸湿了后背,平实的胸膛月光下喘息,他打开灯,睁大眼四顾——落地灯纤细窈窕,深灰色羊毛地毯横躺屋中,c黄头一部夹着枫叶书签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