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旗涛缓了缓肩胛骨,眯眼望向陆檬,陆檬则故作怯懦地蜷缩一圈,把头埋在膝盖间,窃喜。
“道歉啊!长嘴出气的?!”
“……”贺旗涛回眸斜了亲妈一眼,用眼神表示不满:差不多了啊,您也不分青红皂白给您亲儿子揍了,还道歉?
李惠玲当然能看懂儿子的暗示,她挑了挑眉:废话,你媳妇没表态,要是气消了早就叫你亲妈喊停了。听话,大丈夫能伸能屈!
贺旗涛无奈地吐了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弄得他跟千古罪人似的。
他不急不缓走向陆檬,咯吱咯吱,手骨发出微微的轻响……
陆檬注意到他眼中的杀气,对,绝对是杀气。
“对……不……”
“没事了没事了,我不生气了……”陆檬吞了吞口水,小碎步绕过他身旁,殷勤地搀扶婆婆,笑着说:“妈,您先坐会儿,我去给您泡茶。”话音未落,她一溜烟跑进厨房,这会儿又有了危机感,婆婆一旦离开,贺旗涛肯定会报复她的!
然而,说是急那时快……
“小檬,别忙乎了,妈马上得回办公室,宵夜给你们放桌上了啊。小檬啊,小涛要是再敢欺负你,你给妈打电话,妈替你收拾他!走了啊。”
“啊?……您等……”
咔嚓一声,房门已被贺旗涛反脚踹上。
第十三章
“我明天还要上课……”
“腰。”贺旗涛趴在枕边,慵懒地动了动嘴皮子。
“……”陆檬扁扁嘴,骑在贺旗涛的腰跨上,卖力地按揉着活血化瘀药膏。
她想起刚才自己那没出息的样儿就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躲一躲。
当贺旗涛哐当一声摔上门的时候,她吓得茶叶桶脱手,贺旗涛见状狞笑,捏了捏拳头步步靠近。当他扬起拳头冲她迎面虚晃一招的时候,她抱头蹲地,连喊“我错了,对不起,你想怎样都依你!”
于是,就出现了贺旗涛命令陆檬给他按摩的一幕。
贺旗涛的背部肌肉更扎实,陆檬按压了快一个小时了,胳膊也酸了,手指头也麻了,可是哥们非但不喊停,还使唤她用点力。
“你不困么……”
“肩膀。”贺旗涛一手叠在脸下,一手随意地贴在陆檬的腿侧,示意她捏完肩膀捏手臂。
“……”陆檬瞪了他后脑勺一眼,如挤牙膏那样挤出膏油,在掌心搓揉均匀之后,身体前倾,由下至上推拿,最终将掌心按于他的肩头,利用手臂的力量用力抓揉。
“小手还挺有劲儿的,常给谁揉?”
“给我爸,他颈椎不太好,我特意找按摩师傅学的。”陆檬的语气透着落寞,想到疼爱她的父亲,不免伤感。
贺旗涛感到几滴湿润的液体落在背部,他扭过头:“你是水做的吗?动不动就掉眼泪……”说着,他一翻身依靠在床头,捏着陆檬的腰部拉坐到身前,陆檬双手沾满刺鼻的药膏,只得摊着双手默默啜泣。
“你爸走的时候没受一点苦,这就是福气,别哭了,听话。”贺旗涛拧了拧眉,伸出拇指抹掉她眼底的泪。男人永远招架不住女人的眼泪,不管她为什么事在悲伤。
陆檬的眸中含着泪,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不受控的溢出,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学会独立,但是把一朵温室里的花移植到露天放养,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适应的事。
还有!父亲给她找的这么什么丈夫啊?不心疼人,耍流氓,还掠走原本属于她的钱财。
贺旗涛注意到她看待自己的眼神,怎么总是一副恨他不死的模样呢?
“我爸把我托付给你,你却不善待我……”陆檬满腹牢骚,泪如雨下。
“……”贺旗涛挑起眉:“你说话负点责任行么?我是打你了还是饿着你了?”
陆檬愤愤地抽出一张面巾纸,低头擦拭手上的药膏,这还用她说么?给不了她自由就给她关怀,即便给不了关怀也别让总是感到恐慌。
“喂,你究竟有什么不满?”贺旗涛勾起她的下巴。
“让你跟一个陌生人住在同一间屋里你就不别扭了?”
“我一没窥视你的生活,二没限制你的行动,零花钱在床头柜里了,你想上学就上学,想在家里宅着就宅着,饿了打个电话就有人给你送餐,衣服脏了有专人收走烫洗,出门伸手就打车,买东西连价钱都不用看。你知道多少人羡慕你现在的生活不?我看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贺旗涛一翻身走下床,真难伺候。
陆檬怔了怔,拉开床头柜抽屉一看,果然躺在一大摞人民币。心情有了些好转。
“我怎么不知福了?我就是希望你能稍微顾及一下我的感受。难道你没发现你我正处在伪和谐的状态里?说白了,咱们根本没用共同语言。”陆檬追上他的步伐,快一步挤进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