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芮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但韩轩只是问了一句,“真狠得下这个心?”
跟陈迟问得一模一样。
安茹不语,事实说明一切。
韩轩明白这个女人如今的气量,若非伤心至极,不会选择走极端。也罢,事已至此,如果她能开心,也算替司城赎些罪。
韩轩很快恢复轻松的语气,“今后打算去哪?”
“新加坡。”
“不回来了?”
“工作要紧,估计我想回也没时间回。”
韩轩了然,最后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走之前,去看看他吧。”
安芮半晌没回应,想了很久,才回一句,“最近太忙,走之前估计没时间……麻烦你,好好照顾他。”
安芮抬腿欲走,手腕却被扼住,韩轩的声音凛着,说不出的冰冷,“华山医院,1002房。”
安芮愣,良久,她想要问个究竟,才发现韩轩早已走远。
行事果断了大半个月的安芮,头一次犯难。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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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安芮想了很久。盯着握着方向盘的左手,婚戒依旧闪亮,明晃晃地刺进她的心。
他,终究还是她最爱的人。不禁问自己,舍得吗?
就这么放开了,头也不回地走了,舍得吗?
想要用自己的远离来惩罚犯下了太多错误的他,舍得吗?值得吗?
午后,太阳不算毒,却让安芮怎么都睁不开眼。她把车停好,架上墨镜进了医院。
透过门玻璃,她看见病床上闭目养神的他。
眼泪模糊了一层,安芮抹了把鼻子,病号服真丑,把那么精神的人显得羸弱不堪。
她看见Sara乖乖地蹲在床边玩,积木散了一地。
午后的阳光照进来,黄色的光晕染在易司城身上,暖洋洋的……
身后被人拍了一下,“来看病号的吗?”
安芮回头,见护士小姐盯着自己,略带不解。
安芮一把拉过护士,手忙脚乱地从皮包里掏出一张购物卡,顺便递给她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吸了吸鼻子道,“就当我没有来过。还有,有关病人的恢复状况,请及时告诉我。”
小护士推辞,“你要我帮忙可以……可这个我不能收……”
安芮将卡片塞到护士服的口袋里,红艳艳的唇吐着最冷艳的言辞,“收什么?”
小护士噤声,看看病房里的他,再看看安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个人正僵着,病房门突然打开,安芮见状扭头就走,小护士追了几步,却早已不见安芮的踪影。
Sara跑回来,扬着小脸对易司城道,“爸爸,我刚刚看见一个姐姐……很像芮芮姐姐……”
说罢,小孩子又朝床头柜上的相框里瞄了瞄,确定般地呢喃了句,“就是她……”
易司城闻言,慌忙下床快步走出去,却只看见小护士的身影。
“人呢?”易司城抓住护士的肩,眼里布满血丝。
小护士低下头,迟迟不语。
易司城知道,她来过,却又选择了离开。
他知道,她终于还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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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安芮摘下墨镜,迎着太阳,烘干眼里的泪。
打电话给总部,一连说了几个sorry,终于成功说服总部,再给大中华区一年的缓期。
把飞狮城的机票改为飞巴黎,安芮临上飞机前,打了最后一通国内电话。
“陈迟,帮我把亲子鉴定结果和怀孕报告单送给易司城。”
陈迟不无讶异,却又迅速冷静下来,“安芮,她出事了……”
安芮一路开得平稳,没有一丁点的颠簸,她了然,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所希望的,但也不是最坏的。
“知道了,那再麻烦你,帮我把Sara送给蔡韵如,易司城一个人根本不会照顾孩子。麻烦你了。”
安排好这一切,关掉手机,合上眼。
易司城,曾经你等了我两年。
现在我要把这些时间,悉数还给你。
飞机起飞的一刻,心里像是有块东西,砰然粉碎。钻石碎成了小石砾一样,再无光泽何华彩。
酸涩上涌,安芮慌忙掏出靠背上的清洁袋,干呕,死一样的难受。眼泪一点点地滑落,落在广袤的天际里,不着痕迹。
像是那些爱和恨,来得汹涌,去得却静谧。
安芮埋下的头,再也没有抬起来,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所有的悲怆。
司城,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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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司城是出院了之后才得知,陆希已被警方带走,陈迟来带Sara走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多反对。
他只是呆呆地问陈迟,“她去了哪里?”
陈迟点起一根烟,“她把Deluxe还给了你,你还不打算放过她?”
易司城笑,拿起手边的烈酒一饮而尽,“我是想放过我自己,我不想再这么错下去……我是她丈夫,是她丈夫……我有权利知道她的行踪……我有权利跟她在一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