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芮知道此刻不好多说什么,再多的安慰也没用,倒不如让易司城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便简单安抚了几句,出门买牛奶。
这边厢,安芮刚出门,陆希便凑近易司城的身子,一脸郁结之色,“司城,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易司城转脸看她,不语。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愿意相信我,我也知道,都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不忍心看着丛阿姨这样受苦……”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希犹豫片刻,走到床头柜拿起丛淑的手机,递给易司城,“丛阿姨出事的时候……正在……跟安芮通电话……”
一通来自德国的号码,显示在丛淑的通话记录里,仔细看了通话时间,易司城的眸子瞬间缩紧。
婚礼当天安芮一声不响地跑去德国科隆,后来任谁联系她都联系不上,可偏偏和丛淑通了电话。
安芮……会和丛淑讲什么?
这和丛淑受伤……难道……
******
一个大男人,晚饭没吃几口就跑出来,身上又只着单薄的衬衣,安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医院里的自动贩卖机都是冷饮,安芮问了一圈之后被告知食堂已经下班,只好出门去买。
刚刚从家里出来太急,安芮只穿着单线衣跑了出来,初冬的天,冻得安芮打了个哆嗦。
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轻微颤抖起来,直到暖气一点点蔓延上来,安芮才勉强缓了缓身子。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拎了三份热腾腾的牛奶。
安芮风风火火地进门,“司城,陆希,喝点牛奶。”
迎接安芮的,却是易司城冷淡的眸子。不对,那看不出温度的眼里,似乎还透着一丝质疑和愤怒。
安芮愣,“司城……你……”
易司城突然快步欺近安芮的身子,安芮一时没反应过来,朝后倒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子。
“丛淑出事当天,你究竟和她说了什么?”男人的话冷冰冰地没有温度,像是利剑一般,一下一下地刺进安芮的心里,冷到让血都凝注了流不出来。
安芮胸口轻微起伏几下,他这是在……怀疑自己吗?
她该怎么跟他说?
告诉他,她跟丛淑通话,是因为丛淑知道了自己怀了易家骨肉的事实;还是告诉他,自己是在和她通话的时候,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撞击声?
安芮冷静下来,不可以。
若是放在以前,她完全可以为了化解误会而说出事情的真相,可现在你看看,你曾经以为百分之百爱你信任你的男人,正在咄咄逼人地质问自己:你,究竟是不是杀人凶手?
安芮抬眼,看着易司城的眼睛,“你在怀疑我?”
男人一把捏起安芮的下颚,眼里像是烧起了火,熊熊的怒火,“我没有怀疑你。只是问你,到底跟丛淑说了什么。”
安芮冷笑,“你还是在怀疑我。”
这一句话,像是响亮的耳光,一记又一记地抽在易司城的脸上。
对,他易司城就是在不断地怀疑自己的妻子,可你以为他就想?
安芮,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继续地信任你,多么希望一切都与你无关,我们的日子还是单纯美好。
可事实摆在眼前,我无法勉强自己,继续佯装什么也没发生。
安芮的下颚已被易司城捏的生疼,她却像感觉不到一样,或许,心里的疼,要比这个来得猛烈地多。
安芮撇了撇嘴,不无不屑道,“我只是打个电话关心一下自己的婆婆而已,易司城,你未免反应过度了。”
见男人不语,安芮接着道,“信与不信,全在你,该说的我都说了。”
易司城顿时又些微的怔忪。
自己是不是太过头了,是不是真的像安芮说的那样,反应过度了?
些微悔意漫过头顶,男人松了手,正欲跟安芮道歉,却被陆希一句话堵了回来,“司城,我妈现在还在A市受苦,你就这么信了这个女人?你可别忘了,她是怎么走的。”
听了陆希的话,安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细细咀嚼一番——蔡韵如回A市了?
“蔡阿姨……什么时候回的A市?”安芮不解地看向易司城,却瞬间被那冻死人的眼神击得浑身一个激灵。
那眸子里的凛冽,让她此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安芮发愣的时候,陆希已经越过易司城,站到安芮眼前,“安大小姐,我妈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非要把她逼得走投无路?不过,看你把丛阿姨逼到了这般田地,对我妈……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么说来,我倒还要谢谢你。”
陆希的一番话像是凿钉子一样字字钉进安芮的心,脑袋像是千斤重的石块压碎了一般,轰隆隆的不像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