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尾刚钳制住他手拳,那孩子又朝他脚上踢,他也烦了,但又不赶动手,只是扯开嗓子大吼:“两头一掐没多少的小屁孩,哪来这么大邪火呀!再打!再打!信不信我一剑削了你!”
谷尾见威胁他也不管用,手臂还被他给咬得鲜血横流,顿时又气又恼,顾不得平日里在美人面前维持的斯文形象,拼命护住他自以为潇洒的脸,连连后退:“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啊!我告诉你,我发气火来,美人!美人那也是照,照打的。你!你别逼我!”
可惜呀,这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连聋子都听得出这是谷尾说给自己壮胆的。拍拍谷尾肩膀,示意他将耳环还给他。
那孩子一把抢过耳环,当宝贝似的揣到怀里。看来,我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不过,我还是有几个问题要向他确定。
“我在来问你,你老实回答我就不打你。你说娘早死了,那你爹呢?他哪去了?”
“我爹早死了,你要找他,回去割脖子吧!”
“喂!你小子怎么说话呐!”谷尾捂着手上被他咬出血的地方,气得朝他破口大骂。
我看着少年的眼睛,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愤怒又美丽,狂躁又寂寞。我忽地想起老爸火化的那天,我像个尸体般站在火化炉前,看着他们把我爸爸推到炉子里,老妈像疯了一样想把爸爸从炉子里拉出来,想起往事。此刻的少年,仿佛就是那时的我,那时的母亲,只等着有人能拉他一把。
挥挥手将谷尾拦了回去,正色道:“算了,多他一人也不多,少他一人也不少,就带他一同上路吧!”
第 18 章
因为错打了他的巴掌,无论是出于内疚还是同情,一路上我对阴阳涧那是不着痕迹的百般示好,尽管我已经尽力模仿童话里,住在森林里恶婆婆诱骗小孩进糖果屋时的神态,但某屁孩仍是不肯买我的帐。
看他背着装有干粮和文书的重包裹,一瘸一拐地走在我前面,一阵不忍,虽然他已经拒绝我好多次,但我还是要再试一下。
“包袱,你拿轻的!”
依然不理我。
我的忍耐力已临极限,我刚才只不过随口说了句‘包袱一人一个,加快进程’而已。万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挑上那个最重的。
见他对我的建议完全无视,没办法,一下按住他肩膀,决定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来赖的!
“如果你坚持不换,那我就背你。”说完,瞧他纠结地皱眉愣了一会,便将肩膀上的那个甩给我,还没等我拿稳,他竟又把我肩上那个轻的给夺了过去。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小孩!
不过,包袱好重!连我这成年男子都觉得沉。难道说天天被人那什么,就可以把身体越弄越结实吗!这么小的孩子拿这么重的东西还面不改色走了这么远,腿上还有伤,真佩服他怎么咬牙坚持下来的。
紧赶几步来到他身边,看着阴阳涧美丽倔强的侧脸,或许因为他过去的种种遭遇,才使得他如此不愿同活物打交道。也难怪,在那种环境生长,心理和身理都倍受摧残,阴影肯定是有的。只是,如果他真有继承他爷爷的血脉,拥有异与常人的能力,不早就逃出来了吗?唯一的答案是,他没有他爷爷所期望的那样,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孩,一个平凡的可怜小孩。
不过这孩子也怪可怜的,身边的亲人都先他而去,在这世上,可还会有谁会惦着他的是否吃饱穿暖!看着阳光下那片单薄消瘦的身影,决定了!即使他没有继承他爷爷的奇异能力,我也会定回尽其所能,好好地照顾他直至成人。
不过,话说回来,鱼头呢?鱼头哪去了?这包袱实在太沉了,里面装了浓缩版的五指山么?
等我们爬过不知道第几个山头时,天色已近黄昏。血红色的夕阳挂在天边,站在山顶放眼眺望,只见红日欲坠,天际下全部都是大片大片的红云,整个天空像是被浓重的油彩所染,森林覆盖着绵延群山,远处没有尽头的墨绿色森林,仿佛没有尽头似的,都在视野里慢慢朦胧起来。
谷尾查探完地形,又重新确定了我们的方位,指着山角下的一条十余丈宽的湍急河流说:“我跟你说,下了这座山,我们就在这河边的林子里扎营,明天一早过了河,在走上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洪口关了。”
谷尾说着,仰天长嘘一声,仿佛要将胸中郁结已久的浊气全部吐出来,“终于到了他妈的洪口关了,可别再他妈出什么岔子!”
是啊,听他这么说我也一阵感慨,一路上我们披荆斩棘,攀绝壁,越鸿沟,什么危险的处境我们都走过来了,如今洪口关就在眼前,怎么不叫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