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
“你是不是认识印刷公司的什么人?我看你不爱说…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是非要知道。我在印刷厂看档案,看你是总部人事部直接送到印刷厂的…”
赵平看看徐阳,微微叹口气:“是我姑姑的关系…”
徐阳听着一愣,然后想笑,因为他太多次听福庆说他姑姑一家。
“我不想说是因为太复杂太烦了,我妈 逼着我爸求我姑姑给我安排工作,我爸要面子不愿意…我姑姑也是求她老公,很为难,我姑父那人…总之我是再也不想回印刷厂。”
“可搬家这活儿也太辛苦了,而且还受伤。”
“这个真不算什么,我还给人砍过树…要早上五点就要到山上,我们家那边夏天日头长四点天就亮了,然后一直做到下午四五点。各种虫子咬马蜂蜇都不算什么,要用大长砍刀,从树顶一个方向往下使劲劈下来。那个刀挺长,拎在手里,垂下来到脚面。要求必须穿硬头的劳保鞋,因为如果穿个一般的鞋,有时候会因为走神,砍到自己脚上那就废了。但我砍到过膝盖,没有太深,但皮肉也翻开了,流了很多血,老板说让我去医院包扎,我说不用,他就给我找了点绷带和消毒水,我自己缠了两下,第二天还得继续干…相比之下搬家这活我真觉得挺简单,就是累点…”
徐阳沉默着听着,他内心里震惊来震惊去,眼儿都直了…他觉得自己在赵平面前好像是个城市里养尊处优的混混,温室里的草,什么经历也没有,什么苦也没吃过…徐阳感觉到赵平在自己面前比过去放松很多,但他依然不想讲太多他过去的经历。徐阳回答:“…够酷…太牛了…你还有什么丰富的经历,让我听着自惭形秽的?…”
赵平笑了,他没马上回答。
“我结过婚,不过几个月就离婚了。”
徐阳眨巴两下眼睛,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真的喜欢我?”徐阳突然问了这句,因为他突然间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不知道是不信任赵平,还是自己完全没了自信。
赵平也被问愣了,他回答:当然。
徐阳没说话,他不想再说什么暴露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复杂了?”
“不是…我是觉得你太容易招人喜欢…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碰到一个相互喜欢的人?”
赵平看着徐阳,表情里还是有些说不上是茫然还是慌乱:“我这不是碰到了嘛…你觉得不是?…”
徐阳凝视着赵平,他已经被赵平,被自己搞得热血沸腾了,很肯定地,问:“我想好好爱你?…”
赵平脸色红润着,眼睛都是湿润着,回答:“我也是。”
星期五上班的时候,徐阳和赵平网上聊天。赵平说他已经跟工头说好,今天下午晚上做两个活儿,周末不干了,徐阳安排什么都可以。
“开车出去兜风怎么样?现在天儿好,去爬山,呼吸点新鲜空气,多运动。”
赵平先给了个笑脸,然后打字:好。
徐阳这才突然想到什么:“我忘了,我是需要运动,你又不需要运动。好不容易休息两天。”
“我爬山肯定比你爬得快,你爬不动我背你。”赵平回应。
徐阳笑了。
徐阳那天中午定了个特别火的餐厅星期六的餐位,又定了一个SPA馆,豪华印度精油推拿洗浴,他想这个适合赵平,他肯定喜欢…下午的时候,徐阳接到福庆的电话,福庆电话里很恐慌地告诉徐阳,他单位体检,他被查出有青光眼。徐阳完全不知道青光眼是种什么疾病,福庆电话里几乎是带着哭腔,声音沮丧消沉之极地说,他可能以后看不见,完全失明…“怎么得上的?你怎么会得这种病?”徐阳震惊。
“医生说是因为压力大,过于忙碌劳累,或者受很大打击,心情不好。”
徐阳听出福庆的话音,但他只关心重点部分:“那有没有办法治疗?肯定有办法治吧?…癌症还能治呢…”
“医生给我开的眼药水。都是进口的,特别贵,就一点点小瓶…好在单位公费医疗…”
“无所谓多少钱,能治就行…”
“我听医生那口气根本就治不好,只不过是缓解…”福庆那声音,好像世界末日。
“你先别自己瞎想,什么病就怕自己先吓得半死。我一表姐和表弟都在医院都是大夫,我问问他们,咱找最好的眼科医生,肯定有办法治疗。”徐阳本能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