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说:“没想到当初教你的东西,现在你用来对付我了。”
楚汐垂下眼睫,把手上的牌一洒,站起身说:“抱歉,我……我不大舒服先行一步,诸位好好玩。”
柯以昇猛地站起身就跟了出去。楚汐站在走廊上,听见他的脚步声,就停下来回过头。柯以昇大步走过来笑道:“怎么了?说你两句你就败兴了,不玩了?”
楚汐面色如常:“这不是让着您么,叔父。”
柯以昇叹了口气:“我哪有那个意思,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带出来的……”
楚汐说:“我有那个意思。叔父,您带我这么长时间,从我小时候不懂事时就开始带起,一路提携一路走过,我没什么能报答您的,有时候想想看心里真是很惭愧。我原本想以后有机会了好好孝敬您老人家,但是天意不由人,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柯以昇勃然作色:“年纪轻轻的你胡说什么!”
“我说真的。叔父您对我怎么样我心里很清楚,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以前我有什么违悖您的地方,您就当忘记了,可以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柯以昇有千言万语想说也只能答应一声是。楚汐微微笑了笑,道:“如果以后我有孩子有继承人,也就是仰仗您了……楚家有您照护着,真是我父母在时修来的福气。”
柯以昇要是没对他有什么绮念还好,这已经对他有点企图了再听这话,顿时就感觉每个字都扎在心里。但是柯以昇什么都没说,楚汐已经把话交代到这个地步了,他这个名义上的叔父能不应承吗?
楚汐转身刚要走,柯以昇叫住了他:“等等。”
“怎么?”
柯以昇踌躇了一下,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你……你爱上郑平了?”
“……没有,”楚汐淡淡的笑了笑,“但是……我有点喜欢他。”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一个人作小伏低的跟着他团团转,就是他妈一条狗都出感情了,何况还是个天天甜言蜜语说我爱你我爱你我就是爱你的活生生的人。爱上一个人有点难度,喜欢一个人是却很简单的事。楚汐从没有爱过什么人,现在喜欢了一个,一点点感情,对他而言就是全部。
柯以昇厉声说:“楚汐你自己掂量着一点!不要为了他把命都送掉了!你家这么大一个家族,你要对得起你楚家祖上几代人!”
“我知道。”
“你怎么个知道法?就是用你现在这个要死不活的精神状态来知道的吗?”
“……我知道,”楚汐说,“要是他现在再回来一次,我一样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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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汐走出酒店,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灰下来了,风把街道上的报纸吹起来刮到他脚边,楚汐低下头,郑平的照片在上边对他微笑。
郑家掌门人一朝失踪,相关人士纷纷表示震惊。
楚汐捡起那张报纸端详了一会儿。不是什么严肃的大报,记者极尽夸张之能事,把一件很简单的谋杀表述得险象环生迷雾层层。郑平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相关人士震惊不已,亲近的几个朋友纷纷表示担心。那相关人士四个字里不包括他楚汐,从头到尾整件事,和高高在上的楚家大公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楚汐微微的笑起来,一点一点的、优雅的把那张报纸撕成了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碎片。
“胡说八道……他最亲近的人明明是我……”
香港阴霾天空下的钢筋水泥混凝土森林,风呼啸着卷起蝴蝶般飞舞的灰色报纸残片,郑平破碎的微笑在楚汐身后扬起,一时寂静无声。
楚汐走了两步,突而扶着墙倒了下去。
围在台阶下车门边上的保镖立刻冲上来七手八脚的扶起他,有人慌忙的打电话叫医生,有人想抬起他去车里,有人走来走去的大叫:“小心点!小心点别摔着!”
“快!快叫医生!”
“叫救护车!”
“电话!电话!……”
楚汐慢慢的挥挥手制止了他们,他摇摇头,按着心脏的位置站起身:“……没事,早搏了。”
他这个人习惯如此,跟在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不想让你碰到他的时候,你是不能碰到他的。郑平的事过去之后楚汐对此尤为敏感,一般的身体上的触碰和摩擦,手下人能避免就避免。
保镖跟在身边随时警戒着陪他下了楼梯,为首的小心的问:“楚少,回去之后真的不用医生来检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