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拿过旁边的可乐喝了一口。
陈涧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之前的话题。
“刚才你说谢谢……”他现在想起来这声谢谢还能感觉鼻尖发酸,虽然话题已经无奈地滑过去了,但他还是往回倒了倒,“不用这么……客气。”
“陈涧,”单羽靠在椅背上,偏过头看着他,“你真是……”
“嗯?”陈涧看着他。
“没事儿,去招呼一下客人,”单羽抬了抬下巴,“就胡畔一个人来回蹦了。”
“哦。”陈涧起身。
今天人多,又都挺熟的,大家吃得都很放松,几个小朋友吃饱了就跑着玩,大人跟在后头喊着。
别说小豆儿,陈涧都有种过年的感觉,之前在饭店打工的时候,过年就是满地孩子跑大人追……
绕着桌子跟人聊了一圈儿,招呼得差不多了,他回过头准备回自己那桌吃几口,却猛地发现单羽已经没在位置上了,旁边放着的轮椅也没在了。
刚想过去问问小豆儿爷爷,唐锐拿着酒过来了:“刚都没跟你好好说说话。”
“锐哥。”陈涧笑笑。
“你别喝了,我看刚这一会儿就喝了不少,”唐锐喝掉了杯子里的酒,“我喝就行。”
“你开车来的吗?”陈涧问。
“我今天不回店里,”唐锐说着拍了拍他的肩,“陈涧啊,是真的出息了,以前我就来过这里一回,送车,还没进来,都不知道这里头这么漂亮,这么好个店,都归你了,你可得好好干啊!”
“锐哥,不归我。”陈涧笑着说。
“归你管,”唐锐在他背上一通拍着,有些激动,“我就知道你不会一直打工,这么好的孩子!我俩是真为你高兴。”
“谢谢锐哥。”陈涧说。
唐锐被陈小湖拽走之后,陈涧走到小豆儿爷爷身边问了一句:“爷爷,我们老板哪儿去了你看着没?”
“说是上楼歇会儿,”爷爷说,“估计是这几天忙开业的事儿累着了吧?他腿又那样。”
那倒不是累。
他累什么他对讲机都懒得开。
累的是我。
“嗯,知道了,”陈涧点点头,“我上去看看,爷爷你们一会儿要走的话告诉我,我送你们。”
“不用,”爷爷摆手,“陈佳礼让我们跟他表嫂一块儿回去,今天带着孩子都住村里,顺道的,不用管我们。”
陈涧看了那边的三饼一眼,陈老板手下唯一清醒人员陈佳礼冲他点了点头,还微笑着举了举杯,相当端庄的样子。
干嘛?
……也不一定真清醒。
陈涧又看了一眼餐厅里的人,走到了电梯门口看了看,楼层显示电梯是在四楼,还真是上去了。
他犹豫了一下,按下按钮,电梯下来之后他走了进去。
按楼层的时候他停住了,看着对面金属板上映出的面板,瞄准了往后一戳。
歪了。
再瞄了一下,又一戳。
按到了三楼,电梯开始往上走。
算了,他叹了口气,又按了一下四楼。
随着外面的声音慢慢变小,他感觉自己今天应该是喝了不少,这会儿靠着墙都有点儿晕。
他平时也就有时候跟唐锐喝点儿,这样大量喝酒的场合基本就没有过。
不过还好,说话走路起码都还是正常的。
办公室的灯开着,门也半开着。
陈涧过去在门上敲了敲,没听到动静,探了半个脑袋进去看了看,发现单羽躺在沙发上,胳膊架在眼睛上,腿下面还是垫着那一摞靠垫。
“单老板。”他低声叫了一声。
单羽睡眠不好,应该不可能这么早就睡着了,也不会是喝多了,毕竟那一小杯酒就五钱的量……
就这么躺着不动了实在有点儿反常,加上单羽离开的时候甚至没跟他说一声。
“我陈涧,”陈涧走进了办公室,“我进来了啊,你没事儿吧?”
单羽没声音,也没动,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单羽?”陈涧有些发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点儿酒,他思维有些过于活跃,莫名其妙就有了些莫名其妙的担心。
他走到了沙发旁边观察了一下,实在观察不出个所以然来。
“单羽?”他又轻轻叫了一声,弯腰想听听他的呼吸。
不得不说,单羽这呼吸几乎听不见,小豆儿睡着了呼吸声都比他重,加上之前楼下那一通吵轰轰的,他耳朵里现在都还响着嗡鸣声,别的动静也听不清。
正想直起身的时候,单羽的胳膊突然微微抬了抬,说了一句:“关一下灯。”
“哎。”陈涧呼吸都吓停顿了,强烈而尴尬的做贼感,他想退开些的时候,被旁边突出的垫子角一绊,直接跪在了沙发前,“好。”
单羽移开了胳膊,转头看了他一眼:“就一万四,站着吧。”
“……我刚喝得可能有点儿多。”陈涧撑着茶几站了起来,“你是醒着呢还是被我吵醒了?”
“我这辈子都没在晚上九点多睡着过。”单羽说。
“那我叫你你都不应一声?”陈涧震惊了,“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怎么了呢?”单羽笑了笑,“死了吗?”
谁知道呢,喝多了就是思维活跃。
“你休息吧,我就是听小豆儿爷爷说你走了,以为有什么事儿,就上来看看,”陈涧说着就快步往门口走过去,“你要不进屋里睡吧,现在晚上有点儿凉了别感冒。”
没等单羽说话,他已经走出了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了。
“喂!”单羽在里面喊了一声,跟着又是一声短促的口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