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道:“是,我已经这样吩咐了,护士会及时汇报抢救情况。”
“好……”朱南疲惫不堪地砸了砸脑袋,好像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度日如年,真的是度日如年。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抢救,三位医生轮番上阵,从一个夜晚到另一个夜晚,朱南觉得自己老了许多。
简宁身上的大部分外伤不危险,唯独让人担心的就是肚子。
医生最后给出的答复是:“勉强保住,还需继续做深度治疗”。
灵力治疗虽然从根本起效,但母体和胎儿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需要限制治疗时间。一次治疗完毕后还需充分休息,才能进行下次治疗,所以同时必须配合药物。
医生还吩咐,出院前简宁必须卧床休息,禁止一切自我行动。
朱南连夜学习护理知识,结果发现医院满是专业人士,他能做的就是陪简宁解闷。
然而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出现了,简宁自醒来后就不跟他说话,坚决不说,看他像看空气,不接受他的一切好意,他做什么都不配合。
如是几次后,朱南只好请护士来,自己则委屈地坐在角落。
简宁每天的常规药物治疗是输液、以及在□放置一个保胎棒,据说那东西接触内壁后会慢慢融化,吸收药性,吸收时间大约四十八小时,吸完一根再换一根。
每次护士给简宁放保胎棒时他都极不自然,甚至会不自觉地抗拒,导致放置过程很不顺利。朱南还发现简宁经常难过地扭动身体,这个时候他总会问问简宁哪儿难受,要不要帮忙或者叫护士,然而简宁总是对他的关心充耳不闻。
他想用细节、用耐心打动他,可简宁的心坚硬无比,而他能想到的关怀,护士总是先他一步做到,让他郁闷极了。简宁身体没恢复,每次接受灵力治疗都痛苦地叫喊,结束后更像死过一次似的,弄得他也不敢多说。
最后他无奈地想,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只要他守在这儿,简宁就能感觉到他的心意。其他事情,等他和宝宝好起来再说不迟。
朱南真的每日每夜、每时每刻呆在简宁身边,不回家、甚至不抽烟、不洗澡,也尽量少喝水少吃饭以减少上厕所的次数,避免简宁哪次想看看他了却找不到人。
很快他便不再光鲜亮丽,没有发型、没有着装,灰头土脸,像个难民。
有一天护士对他说:“不好意思先生,您再这样,我们就不许您呆在病房了。”
朱南抬起锈涩的双眼,“为什么?”
护士于心不忍地给他一面镜子,“病房对卫生条件要求很高。”
朱南:“……”
接过镜子一看,他吓了一跳。好吧好吧,为了简宁,这就去洗澡。
看了眼病床上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的简宁,他听到了吗?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心软和感动?
几乎是朱南出去关上门的同时,简宁睁开眼睛,一脸无奈。
其实他不理朱南不是因为生气,毕竟朱南要做的事是从小就认定的,他们想法不同、观念不同,他不听自己的再正常不过;而且从楼梯上摔下来也不是他的错。
他没任何责怪和抱怨的理由,只是单纯觉得不知该说什么、不知以后是否还能继续。他想趁这个机会想清楚,然后给两人一个交待。
两小时后朱南回来,整个人焕然一新,还捧了束花,插在床头花瓶里。淡淡清香传来,简宁知道这是朱南喜欢的茉莉——他们卧室里就是这个味道。
两人目光一接,朱南露出一抹期待,简宁却立刻闭上眼,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朱南的俊脸再次垮下去。
不久后,迷糊中的简宁隐约听到有声音,稍一辨认,发现是朱南压低嗓音说话,再一辨认,发现他在打电话,对象是叶廷。
“妈,嗯……他正在好转,但暂时不能出院。”
“我得陪他,他一个人怎么行?”
“那不一样……因为他爸爸身体不好,弟弟还在上学,没告诉他们。”
“没告诉他们是对的,家人操心,他也跟着操心,反而不利于恢复。”
“哎呀不是……妈,简宁就快出院了,他一出院我立马回去行吗?”
“可我们俩的事还没解决啊……”
“什么拖延时间,他现在随时会流产,你让我怎么解决?”
“就算我回去也没心情干任何事!”朱南的语气烦躁起来,简宁不由地闭紧双眼,抓了抓床单,“我分得出轻重,我保证,绝不会有影响还不行吗?”
朱南顿了一下,简宁觉得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好了先不说了,他睡觉呢。我晚点儿打给你,再见。”
朱南挂掉电话,先是发愣,然后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