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从头来过(19)
季景殊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化不开的疼惜。
不知是不是置身黑暗的缘故,对他这不合时宜的眼神说不出重话。
他收回视线:“一个人在家不想出门才吃这些,在外面吃得挺正常的。”
锅中的水沸腾,季景殊撕开速冻水饺的包装袋,将整袋饺子一股脑全倒了进去。
而后倒了两碗醋递给池逢时:“端到餐厅去吧,没灯,你慢一点。”
“好。”池逢时接过碗,慢慢地走到餐桌旁放下。
然后又折回了季景殊的身边。
“……坐那儿等着就行,又跑过来干什么?”
池逢时摸了摸鼻子:“感觉坐那等着不太礼貌。”
“厨房就这么大,你挤进来有点碍手。”季景殊说。
池逢时:“那你坐过去吧,我等会把饺子端过去。”
季景殊心说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但他懒得在这狭小的厨房里和他折腾,索性将汤匙一放,顺着他的话走去了餐厅。
窗外是挡不住的肆虐风雨声,世界末日似的。
这个除夕夜真的……多灾多难。
季景殊单手撑着脑袋,放空地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没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饺子被端在了面前,池逢时端着另一份饺子,绕着餐桌坐在了他的对面。
季景殊道了声谢,低下头夹着饺子蘸了醋。
“我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单独和你一起吃饭。”池逢时突然开口道。
季景殊的动作愣了愣,很轻地“嗯”了一声。
就算是学习时间紧迫的高中,季景殊的每一顿饭依旧都是在家里吃的。
他的母亲总说外面的饭菜不干净没营养,学校食堂也不例外,所以不管是酷暑还是寒冬,每天都会在中午和傍晚放学时开车接他回家吃饭再送他去学校。
雷打不动,从无变数。
所以即使是当初两个人还在恋爱的时候,他们也并没有机会像这样面对这面坐下来吃一顿饭。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剩下汤匙和瓷碗碰撞的声音。
季景殊吃饭很慢,但当他吃完这份饺子后发现对面这人吃饭比他还慢。
池逢时的碗里还有大半碗饺子。
不应该啊。
“你……不爱吃饺子?”季景殊问道。
“不是。”池逢时放下汤匙,声音有些落寞,“我不吃芹菜。”
池逢时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酸。
不管眼前这个人现在是什么身份,他到底和自己谈了将近一年的恋爱。
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池逢时有哪些忌口,甚至这份饺子在饺子煮好后还给他多匀了几个。
“抱歉——”
“道什么歉。”池逢时低着头笑了笑, “我不请自来,你能在这个天气收留我就已经让我很感激了。”
季景殊抬眼打量着他。
停电带走的不仅仅有灯光,还有暖气。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残存的暖气支撑,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子里也渐渐冷却了下来。
坐在他对面的池逢时这会儿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看着都冷。
“碗就放这等天亮了再收拾。”季景殊起身,边说边走进卧室打开衣柜,一手举着手电一手抽出一件厚外套。
“穿上。”关上卧室门,季景殊将外套递给了池逢时。
断了暖气的冬天的确冷,池逢时接过外套朝他点头:“谢谢。”
季景殊:“今晚你就……”
“我睡沙发就好。”池逢时飞快开口。
季景殊疑惑地瞥了他一眼:“那不然呢?我等会给你找一床被子。”
池逢时:“喔。”
季景殊点头,拿过烟盒走进阳台。
“啪嗒”一声,打火机亮起火苗。
今年到底和往年不一样了。
往年的这个时候往外望,高楼里大部分都亮着灯,有的甚至能看见别人家围着一桌人站起来举杯一块儿迎接着新的一年到来,只有他一个人家里空空荡荡,落寞又萧条。
今年在这个恶劣天气下,就算有亮着光的人家也都是微弱的,忽闪忽闪的烛光。
这个年乱七八糟的,谁也欢庆不起来。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愈来愈近。
“给根烟吧。”池逢时也走进了阳台,朝他伸出手。
季景殊吸了一口烟,将烟盒和打火机一并递了过去。
黑夜里,亮起的猩红火苗隔着很窄的距离。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池逢时问。
让他们相熟起来的学校后山偶遇并没有让季景殊学会抽烟,反而是让他对这东西失了兴趣。
——也可能是在本不会抽烟的时候被人抢了手里的烟进行教学这件事儿让他无法接受。
季景殊敛着眸:“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