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乌鸦折叠(530)
作者:北野行舟 阅读记录
直到現在黑澤陣也覺得這是個相當有趣的舉措,因為組織各個部分之間都因為神秘主義的作風存在信息誤差,管退休和後勤的人99.99%不認識蘇格蘭,外圍成員就更不用說,他們甚至遵循不應該互相幹涉的原則,産生什麼懷疑後一路查到發現是組織自己的機構就會收手。再加上蘇格蘭的長相沒那麼顯眼——起碼沒有少見的發色,他就安安穩穩地在那裡待瞭三年,還有空出來當假面騎士夜巡。
他又想起在組織時期的雪莉,小女孩看到他就少有高興的時候,他也曾問過雪莉要不要離開研究所,並對她說瞭她和姐姐在組織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地位——這段話大抵是被當做瞭敲打或者威脅,至少現在他能回憶起雪莉聽完後臉色越來越白,說她不會離開組織、姐姐也不會時候的模樣。很難說……很難說他以前在雪莉心目中是個什麼樣的形象,小時候很熟,長大後越來越壞的惡劣男人?很有可能,也許雪莉還想過找機會殺他吧。
想到這裡黑澤陣就笑起來,可很快他嘴角的笑又消失瞭,接踵而來的記憶是關於暗殺、沖突、懲罰和博弈,他還記得數次在任務裡瀕死時的場景,以及λ-AP13藥物使用的時候帶來的痛苦——
不,不對。停下。
他聽到腦海裡的聲音,不過痛苦還是鋪天蓋地襲來,完全重現瞭當時的體驗,冷汗以生理性的反應從背後沁出,連綿不斷的痛覺將他整個人卷進肌肉重組骨骼生長的深淵。
黑澤陣將自己縮成一團,想抓住點什麼東西,卻從床上砸落地面,暗色的地毯上鋪瞭層銀色的雪。
他感到窒息。
往常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那兩隻感知敏銳的小貓會蹭到他身邊試圖叫醒他,把他從記憶的漩渦裡找回來,記憶裡的畫面也會換成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到處跑跑跳跳的小貓。
畢竟他沒有跟小貓相關的糟糕回憶,但現在貓不在,諸伏景光不在,赤井秀一也不在。
而且傢裡沒人。其他人都出去瞭,包括伏特加。
喉嚨裡湧上血腥味。
他知道那是假的。
隻是記憶,不會咳血,但是他不能發出聲音。不能——從「不被允許」到「再也做不出這個動作」,二十年的經歷讓黑澤陣對疼痛的忍耐已經成瞭本能。
有人會回來嗎?或許不會有。黑澤陣睜開眼睛,放松精神,竭力想找點能轉移註意力的東西,最後看到被赤井秀一出門前扔在椅子上的外衣。
他從喉嚨裡發出有點嘲諷意味的笑聲。聲音還有點啞,但反正沒人能聽到。
黑澤陣扯過那件衣服,蓋在身上,然後放任自己沉入疲憊的睡夢中。
……
二十年前。
“我給你一個機會,”那位先生說,“亞莉克希亞的病情會在兩個月後惡化,在這兩個月裡,如果你能殺死我,我的人會放你離開。”
所有的選擇都是陷阱。少年時期的黑澤陣在心裡重複瞭一遍維蘭德的經驗之談,但他隻能選一個。
亞莉克希亞,從沒聽說過的名字。但如果這個名字跟他被帶到這裡有關,那她或許是與Cedrus有關的人。他不應該為某個陌生人放棄任務,維蘭德是這麼教他的——但「這位先生」好像對他的性格有所瞭解。
被人按著跪在地上的銀發少年沒什麼表示,隻問:“亞莉克希亞呢?”
他不認識這個人,所以他需要一點情報。
那位先生笑瞭:“維持她的性命需要高昂的醫藥費,我當然不缺這點錢,但也沒有救她的必要。”
一個冷漠的、喜歡擺弄人心的、將「你沒有選擇」放在明面上的人。
“不過我是個友善的人,”那位先生又說,“就算你輸瞭,你也可以在你和亞莉克希亞裡選一個放棄。”
“放棄?”
“她的性命,或者你的人格。”
其實他沒得選。他逃不出去。組織的基地在地下,比起據點,那更像是個用來作弄獵物的遊樂場。
錯綜複雜的通路、虛假的出入口、故意留下的監控死角……那位先生或許玩過不止一次類似的遊戲,也對自己不會被殺死這件事很有信心。
黑澤陣也有幾次讓那位先生瀕臨險境,隻是他錯估瞭對方對他感興趣的程度,閑得發慌的人做瞭無數準備,就是為瞭讓他在以為看到希望的時候再將這點希望一寸寸碾碎,並以此為樂。哪怕差點翻車也樂在其中。
很有趣,那位先生說,很有趣不是嗎?你的意志比我想的要強大,我也好奇你還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