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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524)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我有什麼好……”徐雲承的長睫顫動著,說,“高門貴女才配他。”

“他眼裡豈容得下他人?!你若闔眼瞭,你信不信他隨你一道去?”

江臨言厲聲,想要震住那徐雲承,可是那人已然好累瞭,連喘氣都覺得疲憊。

偏就是那時,徐雲承似乎聽著山道另一頭傳來一聲急呼,像是在他耳畔敲瞭鑼:

“阿承——!”

那瘦仙勉強撐開眼皮,恍惚間覷見個滿身是血的甲衣將。他把手朝側畔抻瞭抻,那人登即策馬上前,湊來瞭濕漉漉的眉眼。

“阿淮……”徐雲承這麼說著,囅然而笑,“你回來瞭。”

“回來瞭……”那燕綏淮說著,哭得近乎啞聲,隻又說,“你不要走。”

徐雲承苦笑著擡手去替那人拭眼淚,誰料竟得瞭一場空,這才知道是自個兒燒糊塗瞭,適才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

江臨言心中暗道不好,便急忙停瞭馬,從行囊裡摸出個葫蘆瓶,可是那徐雲承的腦袋倏地耷拉在瞭他的肩頭,方喂進的藥自嘴邊溢出條刺目的濁線。

江臨言胸腔驀地如註氣般起起伏伏,手竟也抖瞭起來。他咬緊牙關,並不去試徐雲承的脈,隻一味駕馬狂奔向前。

徐雲承被江臨言箍在懷裡,冰涼的手總擦過江臨言的雙臂。活人當真會有這般溫度麼?江臨言不敢細想,喉間卻漸漸的失瞭聲。

在馬兒堪堪沖過鼎中城門時,徐雲承的眉睫動瞭動,一口濃血忽而叫他嘔瞭出來,緊接著便是無止境的咳嗽。

江臨言取瞭帕子替他略略捂瞭唇,可是徐雲承那撕心裂肺的咳聲,還是叫江臨言仰天無聲地掉瞭眼淚。

“這回到瞭師侄麼?”

江臨言絕望地想。

他茫然四顧,那鼎中城裡闃無人聲,梅卻已開徹瞭。

***

繾都下瞭冬雨,那被嚴實裹進褥子裡的季徯秩昏迷瞭十二日,終於睜目。

飄淒寒風間,他招手要寧晁近瞭,問他:“外邊怎麼這般的吵?”

那寧晁稍露失措,片刻趕忙說:“聽是外頭來瞭函使,隻是來瞭什麼消息在下也不大清楚……”

季徯秩頭疼得厲害,抵著床圍子良久無言,片晌霍地攥住寧晁衣裳交領處,一把將他扯近瞭,貼著他的耳,紅眼切齒說:

“就連你也騙我。”

第189章 深冬雨

三兩時辰前,雨正瀟瀟,繾都城外匆忙跑來一瘦弱郎,那瘦小枯幹者沖城門高高招手說:

“報!——成、成瞭!北境大捷——!”

那喻戟身上窟窿還沒生好肉,聽聞其聲,心中石頭倒算是徹底落瞭地面上卻是端著,不肯顯露出半分的喜色。他支著把雲水隻略微瞇眼,由著那人飛馬入城後,驟然下令兵士攔人。

然那些個兵士還沒來得及挨近,那小郎君勒馬難止,先栽倒道旁幾堆軟雪中。

雨還在下,賀漸聽聞動靜,趕忙過來攙扶。

這賀傢長公子無顏面對壑州父老鄉親,已留在京城把守城門十餘日。此刻,他見來人面容稚嫩可愛,念及已故胞弟,不由得生瞭關照心思,便親切問去:

“小兄弟,你今載十有幾,今兒冒雨趕送這消息,可曾知會傢過中父母?”

那摔得眼冒星子的人兒借力起身,將身上雨雪漬拍瞭拍,這才囫圇將賀漸的臉兒驀瞭遭,失笑說:

“你是賀漸,表字祝義,乃威風堂堂的阜葉營大將!可是……你今兒不過三十有三,小爺我江湖人稱嘴輪阿芝,今年已是三十有七!誰給你的膽子喚我小兄弟?”

那賀漸叫那阿芝給說懵瞭,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來。

“呲——”那喻戟掩唇戲謔一聲,“不曾想賀大將軍還是個以貌取人的,您一傢還真是如出一轍的輕佻。

半晌那賀漸紅瞭臉皮,隻磨著腰間劍,岔開話題,問:“您還認識舍弟?”

那喻戟的臉色青瞭一青,又記起那浪蕩子誤將他當小倌招手攬引的景象,笑容略僵,隻應答:“回將軍,不曾。”

賀漸仰起腦袋,叫雨水自他過眼長疤上滑去,淡笑著說:“也是,舍弟風流,平日的興趣怕是隻剩瞭逗妓,與將軍這般正經人,那是八棍子撂不著!——好啦,不聊那早早便鉆地府去的窩囊小子瞭……”

喻戟將他的模樣略微打量,說:“有緣自會相逢。

“是嗎?”賀漸認定賀玨早已身死,便將喻戟的話語當作瞭一句在言生死有命的刻薄話,笑道,“也是……”

那賀漸頹喪者忽而抓住油紙傘的傘骨一角,說:“……嗐、喻大將軍我們快些笑罷,笑罷!勝瞭啊,總算勝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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