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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468)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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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飛雪壓在人身,馬兒走在被雪覆蓋的山道上,蹄子也被雪給吞沒。
薛止道身披的那湛藍銀狐繡金鬥篷隨著壑州浩蕩山風翻滾著,如波似浪。
他見身後那韓釋被凍得雙唇發烏,便攥緊轡頭,慢下馬步,將手中的海棠袖爐子給韓釋塞去,關切地說:
“韓老,這天凍人,您要多看顧看顧身子。”
韓釋推開那精巧爐子,逞強道:“人老瞭,啥都容易顯面!老夫不冷,侯爺專心騎馬,莫要在意老夫!”
寒風打得松枝雪落,吹得人膚腫皮裂。
冷,真是冷。
薛止道並不放棄,時不時便要給韓釋遞爐子。韓釋在耐不住一連打瞭好些個噴嚏後,終於把爐子接過。
薛止道拋卻北疆一切疑難,在大多數薛傢軍向西南攻打啓州之時,親自領瞭兩萬人馬進入瞭位於鼎東正南方的壑州。
望不到頭的雪路,叫人絕望痛苦。山太高,叫人連氣也喘不上來,將士們的眼睛時常因著那刺目雪光而失明半日。
烈風無休止的嗚聲日夜折磨著將士們的耳朵,獸嚎在林間此起彼伏,無不在展示著他們已被吞入這貧瘠而雪白的土壤之中。
雪片斜,松柏數目逐漸少瞭,這一行北疆人,在跋涉瞭半月後終於步入瞭那靜默的村子。
那總在村口打盹的少年因著天氣愈發寒冷,隻能跑動著暖身子,生怕一個不慎便叫皚皚白雪淹死自個兒。
他警惕地抽刀面對薛止道及其身後那些個板著臉兒的壯漢,厲聲道:“來者何人?!山口那些個朝廷守將呢?”
薛止道將薄唇略微舒展開來,柔柔笑道:“在下鼎東薛止道,今日前來為的是同阜葉營做一場交易。”
蘭松咽瞭一口唾沫,一邊盯著他們,一邊吹響瞭脖子上掛著的骨笛。
***
一杯熱乳茶被蘭松送到瞭薛止道面前,那人身後站著約莫五位近衛,同屋中另一側的葉九尋、賀漸、溫與桑爾吉四人呈對峙之態勢。
在四人尚未說明身份的情況下,薛止道徑直地將一株藥草推至那位異族的巫醫面前,說:
“姑娘,可識得這株草藥?”
桑爾吉看瞭看葉九尋,俯身將那蒼翠藥草端詳半晌,終於點頭說:“此乃久羌。”
滿屋無言,薛止道又說:“光此一株,栽下一月便能蔓延一片,隻是氣生長需費不少心思照料,薛某為瞭習得種植此等草藥之法,廢瞭不少工夫……”
“侯爺想要什麼?”
薛止道直言不諱:“薛某要阜葉營的虎符。”
葉九尋身子僵直,燭火被他那玉抹額映著,仿若白湖裡遊瞭條紅鯉。
“侯爺要兵,可有急事?”葉九尋沉默片晌,又道,“山上早不知山下事,還望侯爺明說。”
“蘅秦來犯,北疆動亂,聖上死北,十六州攘權奪利者皆擡頭。”薛止道語調平緩,似乎事不關己。
葉九尋沉思良久,忽而道:“北疆蘅秦部族侵擾,按理說侯爺該死守北疆,而不該領諸多將士南下……敢問侯爺可是位列爭權虎狼當中?”
“不錯。”薛止道直言道,像是他當真光明磊落,“在下已與蘅秦諸人簽定和約,蘅秦十八部此時將不會侵擾我鼎東。而來日若在下登基,隻要放寬互市管制,蘅秦自會退兵……如此不戰而勝,兵不血刃之法,實屬難得!”
“蘅秦諸人不會無故尋上侯爺您,這般大的交易,隻怕您與蘅秦之間的聯結非一時半月。”葉九尋忍無可忍。
薛止道沒有回答,也不飲那香氣逼人的乳茶,隻將它擱在桌上,任由它漸漸地結上一層淡黃的奶皮。
“魏盛熠已死,久羌與其栽種法子唯有在下與部下知曉。”薛止道說,“葉世子您不論思考幾日幾夜,都隻有這麼一個選擇,咱們還是趁快罷!”
葉九尋聞言斂瞭眉睫,面上雖還平和沉靜,置於膝頭的雙手卻是顫抖不已。
——薛止道說得輕易,可要他在叛國與救民之間做出選擇談何容易?!
青筋鼓起,掌心被他印下指痕幾道。
溫斜眸睨瞭他半晌,移目薛止道說:“要兵可以,隻是這壑州必須留下充足可照料病患與守備壑州的兵馬。”
薛止道點頭,望進溫的雙目,說:“不如這麼來罷?這趟渾水,葉世子可以不必沾染,隻是溫大將軍與賀大將軍非領兵執刀不可。溫大將軍,你看這般如何?”
葉九尋要說話,那溫先一步死死捂住瞭他的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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