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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440)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納達日上前將魏盛熠拖走的時候,魏盛熠面上笑依舊明媚得刺痛瞭都蘭的眼眸。

都蘭隻當他是執迷不悟,問納達日道:“納叔,那些溜走的魏人可有人追去瞭嗎?可還追得著嗎?”

納達日揉她的腦袋:“格桑花,你不也清楚的嗎?他們若是往鼎東去,定然是逃不掉的。”

***

“駕——”吳紀飛奔去鼎東報信,馬蹄揚沙幾千裡。

關口近在眼前,他振臂高呼,然他還未行至關墻之下,隻聽啪地一聲,他的胸口便暈開抹血花。

他不願意承認,可那點金的箭確乎不是從背後來的,而是前邊那高聳的石墻之上。

吳紀被箭勢帶著跌到馬下,在那短暫時間裡,他看清瞭城樓上的守將模樣。

薛止道。

北疆德厚流光的金玉菩薩。

為瞭便於跑馬,吳紀拋去瞭身上重甲,此刻頭上未戴盔,頭撞在地上疼得他眼冒金星。又聽咔嚓一陣響,似乎是頸處的骨頭自正中折斷開來。

一身碎骨紮破瞭皮囊,在後背冒瞭個尖兒的金箭經瞭身子壓地那股沖撞,再一次摁進瞭他的髒腑,直拖出肝髒半寸,叫他血流不止。

然吳紀隻將手顫顫巍巍地摸向腰間,在那蘅秦鐵蹄趕來將他碾作煙塵之際,抽出腰間藏納之物,叫一抹煙火遊龍般沖向漆黑天幕。

“砰——”

自北向南追趕而來的馬蹄將吳紀的頭骨踏碎前,他咧嘴笑得露出瞭兩顆皓白犬牙。

***

那埋伏鼎東關卡附近的吳慮並不知此刻關外景象是何等的慘烈,更不知此時夜幕之上那紛繁煙火燒的乃是他兄長的命,見狀隻道:

“關門大敞,薛止道通敵叛國板上釘釘!”

他說罷忙翻身上馬,連甩馬鞭催馬奔回鼎中。

吳慮在這山野間蟄伏已有半月,每日就食一塊薄餅並河水,至今朝已是疲倦不堪,可他依舊毫無自覺。

駿馬疾奔,震得身上骨肉酸痛,他面上竟蕩開一抹笑,他同身旁人說:“此回徹查薛止道,定能為紀哥他剜除不少不測之災!”

俞羨輕嗯一聲,隻握緊轡繩皺眉回頭,愣愣地看向瞭關隘,又回眸把他的臉兒急急窺去。

俞羨身形魁梧,膽大心粗,本不是個情濃兒郎,卻在望見吳慮面上情不自禁流露出的稚笑時,平白濕瞭眼眶。

他盯著吳慮那沾滿泥葉的爛甲,想到俞雪棠兒時給他哼的歌謠:

“鑾鈴晃呀晃,一別隔千秋喲!郎你去,莫忘歸喲——!”

***

茶氣氤氳,蕭索秋風穿堂而過,直跨過檻木幾道前來掀動人的衣袂。

那直喘粗氣的吳慮跪入屋中,稟報煙火升空,關外斥候已將薛止道與蘅秦兵將相勾結一事證實。

吳慮的後半截話原是想拜托宋訣陵答應他與他兄長相見,卻被宋訣陵含著笑生生打斷於喉間,說:

“朔蕭,如今戰事危急,少問罷,你可要你兄長分出心思來照顧你,還是你要前去照顧他?兵麼,最忌牽掛,這事,我不能松嘴。”

吳慮聞言隻好作罷。

欒壹清楚那煙火含義幾何,此刻實在聽不過去,便睡在簷上用手使勁堵住瞭耳朵。

那欒汜拍著他的腦袋,說:“欒壹,你別耍性子!”

吳慮走後,宋訣陵將手中茶盞倒扣,吩咐欒汜說:“去挑口好棺木罷,跟師傅說仔細瞭,要找塊向陽的地兒。”

“吳將軍的屍身……”

宋訣陵用指蹭去茶盞下邊的灰,垂著鳳眸說:“不撿瞭。”

第157章 瘋癲戲

“咚————”

氣震山河的鼓聲驚起山鳥一片,叫那張被掛在壁上積瞭好些塵灰的霸王弓都打抖。

“噯!戰鼓都飄到這鼎啓二州邊山來瞭,估摸又要酣戰百來回。”

一人橫叼著花莖,原是枕著手歪在榻上,這會兒戴著玉韘的長指卻開始發癢細顫。他見狀不由得哼笑起來,叫嘴裡含住的瀲灩金菊晃動不止。

人豔花嬌,那人兒瞧來一分不似凡夫俗子,倒更像是個雌雄莫辨的畫中美郎,他抻瞭抻指頭,置於眼前看,笑道:“我這癮也太大,難怪當年總被阿恍你罵癡!”

他將口中那支菊取瞭,下榻扛起倚住墻腳的鋤頭,要到外頭墾草松土,卻見籬笆外立著個清瘦人兒。

那瘦君一襲佈衣,方覷見他便急急跪身道:“謝傢七十八代長孫,餘孽謝今桉,今朝跪求柳弓手出山!”

“啊呀呀——當真是謝傢郎君?”柳契深掃過他腰間玉佩,哂笑一聲,“原來謝傢除阿陵外還留瞭你這麼個頗具姿色的大人。何不將前塵道來,叫我這閑人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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