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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37)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皇叔,阿溟遲遲未能前來探望,該罰!”
隻聽床帳裡的那人悶哼一聲,顫顫巍巍伸出隻手來,那隻手探入季徯秩的墨發之中,自瘦頸之中洩出一聲悶啞的笑,他道:
“是朕要你去,你無錯。”
那雙濁眼自簾縫中略窺季徯秩一眼,勉強笑道:“長這般大瞭?”
季徯秩垂著眸隻強壓胸中苦澀,道:
“皇叔,您曾言要看阿溟躍馬護疆,今朝竟要食言麼?”
季徯秩死命吞下堵住喉口的頑石,輕捋著那床帳裡滲出的一縷枯發,想不通一個初逢大衍之年的人兒怎會朝夕白頭。
“食言麼?朕倒也不願,奈何蒼天無眼吶!等朕哪天吐出最後一縷氣,有你念著朕,倒也不覺著死不瞑目瞭。”巍弘帝放輕瞭聲,“不過阿溟,你記住,無論來日坐上這皇位者何許人也,你隻管踏實守住瞭西疆,切莫再貪戀這京城聲色。世人皆道‘京城無夜’,原是道此地繁華,隻怕再過些日子,這繾都將被刀光所映亮。”
季徯秩含住瞭委屈,連連道:“皇叔,阿溟聽話。”
巍弘帝握著季徯秩的手,卻好似撫摸著季惟的命門,他闔眼痛苦道:
“舊泉在泥潭裡翻滾,新獸在金籠裡窺視,四疆最不缺的就是猛禽。阿溟,你走武舉這條路,討不得內外一人歡心。朕有時可真悔,當初怎就縱你習武去瞭呢?”
季徯秩緊緊握著巍弘帝的手,偷偷地咽下淚去。
“阿溟,”巍弘帝喚瞭那麼一聲,驀地又沉默下去,半天才用舌頂出一句,“你聽朕的,莫要去鼎州,保住命來!”
這話,季徯秩到最後也沒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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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千平受巍弘帝傳喚,此刻還在殿外侯著。他拖著副敗軀陪著季徯秩耗,倒是不慍不惱,候久瞭便擡眸盯著枝上新生的蕊,捧著手爐,喃喃自語道:
“到底是‘春寒料峭,凍殺年少【2】’……”
又候瞭半晌,那季小侯爺才忍淚出殿,魏千平含著抹笑,待他近瞭便順手將那手爐塞進他手裡,道:
“阿溟,天冷,暖暖身子罷!”
季徯秩適才滴淚未落,此時方聞太子聲淚又往眼眶裡蓄,隻是那些個不合禮法的親昵被他化淡,變作瞭分外生疏的一句“多謝太子殿下”。
魏千平知曉他今兒是有意同自己拉開距離,便拍瞭他的肩進殿去瞭。
巍弘帝仍於龍榻上半斂眸子,卻是摘瞭適才柔情,不待魏千平調整好跪姿,已怒斥出聲:
“這江山朕早晚便要傳給你,然而這才幾天,群臣亂吠!你堂堂一個當朝太子,竟然鎮不住一群狗?!朕既叫你這病柴當瞭太子,就沒想過要其他兒子從中分一杯羹!隻會使明刀,早晚會被暗槍捅死!咳——”
巍弘帝咳得肝肺欲裂,卻是絲毫不覺痛,隻壓下喉間難抑的癢,勒令道:
“給朕去查、查!把那魏盛熠的走狗統統挖出來!若仍是不行便將他的腦袋砍下來!”
砍瞭魏盛熠的腦袋?
巍弘帝心狠手辣,對於殘殺同胞尚且眼也不眨,對於親生骨肉自也不會吝嗇絲毫。
然魏千平乃道德仁義陶冶出的聖人,他聽罷那話,指間皆是顫的,片晌隻覺一口血自喉管攀瞭上來,他蹙眉咽瞭,垂頭領命道:
“兒臣必當謹遵父皇口諭!”
第012章 鳳飛去
繾都·白露
鴻雁來,玄鳥歸,正是天朗氣清的時節,朱紅墻內卻頗不安寧。
方正午,那禦前老太監便疾行出瞭皇帝寢宮。幾行淚潑下,他吊著嗓哭喊:
“陛下、陛下駕崩咯——”
一呼百嘆,龍馭賓天的消息登時如江潮般自京城湧出,剎那灌滿十六州的大街小巷。
一月後,東宮裡頭茶香氤氳,隻是正廳裡頭坐著的三位皆是悶聲不言。直待進來個探子於太子魏千平耳邊告稟幾聲,那中書令段青瑲這才開口:
“如何?”
魏千平苦笑著搖頭:“沒有半點風聲。”
吉日已定,眼瞅著新帝登基的日子一天天近瞭,京城卻平靜得不像話。
群臣之中有樂見瘋帝早逝忍著沒喜開顏外的,亦有聞喪而鬱結於心堪堪嘔出血來的,卻不知怎的都像個看戲的袖瞭手,冷眼覷著世事變遷。
太忠不是好事,太逆亦然。忠極拜高官持厚祿,不過像宋易、季惟那般早晚因猜忌而失瞭勢又傷瞭心;然逆極則下死獄誅九族,如鼎州謝氏那般,在這土地上被抹去瞭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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