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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368)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心肝兒、心肝兒……”江臨言撫住他的背,接連拍瞭好多下,“這世上有的人心狠手辣,有的人是菩薩心腸,也有的看人下菜碟,狠不狠還分人。你心向善,故而看不得這善惡交雜。然這世上黑白二色少見,多的是纏在一塊兒的灰。可是對為師來說,向善還是向惡皆無所謂,為師不怕灰,不怕髒手,隻要通往至善,道途之惡皆過客。今朝我們殺山匪,既是為瞭報仇又是為瞭保安定,所以你我皆善,皆無錯。”

沈長思擰緊瞭眉,並不作聲。

“心肝兒,你聽為師的,你若實在受不住,便闔上眼,莫瞧為師掌中血,隻念著一切都將如雲煙過眼,都會過去。咱師徒身前除瞭這山間匪,還有那蘅秦獸,我們沒時間哭嚎,我們隻能不斷地走,不斷地走,不叫自個兒停留在那兒。”

江臨言將唇置於沈長思耳畔,將話語緩緩灌瞭進去:“你道老少無辜,但他們皆以謀人財害人命得來的東西續命,與啖人肉,喝人血沒有差別。他們是罪有應得,你隻管將他們作惡鬼遊街,來日砍下他們的頭顱,為那些個過路冤魂報血仇。隻是……”

“隻是什麼?”

“辛莊明那小子性命或可一留。”

沈長思不解:“為何?您不是說斬草必得除根麼?!辛莊明可放得下血親麼?他來日若是要報仇……”

江臨言朗笑道:“你就叫為師任性一回。”

沈長思把腦袋沉沉壓在江臨言肩頭,長睫在江臨言的肩上顫動:“何日瞭結此事?”

“清明,”江臨言催他直起身子來,道,“山下已有些熱瞭,咱們趕著些送客啊?”

第129章 高臺歌

風雨欲來,狂風大作。又是一個不掌燈的夜,非藉著宮池水光瞧不清人的臉兒。

魏盛熠高坐明堂,隻起身將新得的密函朝天拋。他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各地的急報相繼擁來,嘶鳴著的馬匹堵得城門大亂。拖著殘肢斷臂的,燒壞半張面孔的,乃至於那久不知蹤跡的葉王也淚汪汪地擁在瞭宮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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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前。

楚國·衡京

易緒驅馬帶著楚冽清逃離瞭那被刀光劍影籠罩的朝堂。馬死命地朝前奔,穿過那經人打點過的城門,再竄入那鬱鬱蔥蔥的山林之間。

易緒將楚冽清扶上瞭備好的馬車,內裡頭的郎中急急將楚冽清的衣裳撕開療傷。

血,裹著,淌著,腥氣如一塊厚巾毫不憐惜地擁住瞭車廂中人的口鼻。易緒不堪忍受,隻默默踩瞭馬凳子,到外頭馭車去瞭。

外傷漸愈,那楚冽清卻又害起瞭溫病,燒得時如身處雲霧,時如肩擔重石,醒瞭又睡,睡瞭又醒,到瞭第八日才真真算得清醒。

楚冽清枕在易緒膝上睡,一睜眼便對上那雙狐貍眼。然他雖尋瞭易緒的手來牽,卻是良久無言。約莫過瞭半柱香,他喉頭一松,這才哽咽道:

“皇兄他……”

“沒死。”易緒輕描淡寫,“隻是委屈王爺成瞭通緝要犯,那人活一日,您就得逃一日,怕是再回不瞭衡京。”

楚冽清眸色晦暗,半晌掛瞭笑。

傷員過餘關太過惹眼,怕的是還沒入餘,那些個官兵已把人給抓瞭。他們一行總共七人,便在楚北人跡罕至的草野上買下個帶院子的老屋,定好何日傷好何日走。

楚冽清身子骨不同常人,可那滿身箭傷還是養瞭半月才勉強痊愈,至於還有沒有餘癥,楚冽清不大在乎,隻把郎中的話囫圇聽來,很快便拋瞭。

那楚易二人不約而同地沒再繼續那番叫人摸不著頭腦的談話,其實這些時日,楚冽清同易緒也不大說話,隻是仍處處留心照顧著。

偶有二人吃醉瞭,身上躁起來,也會有親熱點的時候。隻是那些忘情的呻|吟,那些泥濘的欲望,皆不斷地翻攪出那些令他痛徹心扉的真相。

楚冽清饜足總是喜歡把易緒箍在臂彎,鼻尖挨著他的頸子,吻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的刺青之上,像是要將這秋葉嚼碎瞭含在口中。

他待易緒體貼入微,每欲歡好總不忘事先在榻邊為易緒備一個唾盂。易緒同男子歡好後常犯惡心,從前總要趁著恩客入眠之際,去尋個地兒嘔穢——他二人初嘗魚水之時亦然。

若楚冽清先前知曉此事,他絕不會強人所難,但他如今已拋瞭所謂清白操行,隻盡興地拉那清仙同己入欲海。

他知道易緒斷然不會拒絕他。

貪歡事瞭,他總溫柔拍著易緒的背,由著那人扒著瓷盂幹嘔,自個兒則溫聲安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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