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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30)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信口胡言!”溫用手拍開那扇,怒道。
“好好好,嗻——奴住嘴,奴住嘴!”江臨言笑著討饒。
見江臨言笑得諂媚,溫也就垂頭不再理人。他不住地翻著江臨言遞來的信,翻到一封血書“餘孽”二字的,遽然頓住瞭手。
他正奇怪,方想把那信拆瞭讀,哪知被江臨言餘光覷見瞭,劈手奪瞭去。那江臨言把信往袖袋裡一塞,拊掌含混道:
“哈……阿,你不知道罷?我從前住的破屋旁邊有一窄巷。呃、那巷子裡跑著隻喜歡咬人的癩皮狗。前些日子那畜牲生崽子時被凍死瞭,它的崽子卻活下來瞭!你猜怎麼著?那崽子也咬人!哈哈哈……街坊都罵它做‘餘孽’呢!——噯!那信帶血,兇!你看不得、看不得的!”
“發什麼瘋?”溫皺眉斂瞭睫。
恰巧那江臨言聽聞屋外有動靜,便支起窗來瞧,隻見一少年披著氅衣立在湖岸邊,手上提著盞燈籠。
他眼一彎,旋身笑道:
“夜深咯,你的好徒兒尋你來瞭!”
第010章 徐才子
一年後。
樞成二十二年·中秋
秋陽杲杲,隻萬不吝嗇地澆進屋中,叫萬千浮塵皆現瞭形。
硯上墨還未幹,案上茶仍舊飄著薄氣。徐雲承在燕綏淮屋子裡外繞瞭一圈,竟沒捕著那人的半分影兒,隻得低聲埋怨一聲:
“喚我來對弈,自個兒倒不知去哪兒瞭!”
一支毛筆擱在那紫砂筆枕上,底下壓著張畫。徐雲承百無聊賴,便端詳起那張新畫來,瞧著瞧著嘴邊漏出點笑意。
“真是……又在畫我。”
他面不改色地用玉指摩挲著宣紙,隻還於心底暗嘆燕綏淮真是妙手丹青,竟能於那粗糙生宣上摹畫出如此細膩的神情。
可當那溫煦目光挪至畫的邊角時,卻被該處所題之字硬生生逼得遁入倉惶,就連皮中骨也寸寸漫上瞭寒。那雙琥珀色的瞳子倏地瞪大,懼色一點點抹平瞭他的嘴角。
燕綏淮手裡握著紫檀圍棋罐子,這就回來瞭。他見適才半掩的門如今開著,知是徐雲承先到瞭,還沒進門便歡喜道:
“阿承——”
他笑著,誰料入門卻見徐雲承滿面驚懼,雙唇泛白。燕綏淮略怔,忽地反應過來那徐雲承手上拿的是何物,面色也隨之陡然一變。
“阿淮,”徐雲承將那幅畫倒著擱下,手抖著,好似恥於再瞧一眼,他強裝鎮靜問,“這詩……你可知這詩的詩意麼?”
“阿承,你、我……我們下棋罷!”燕綏淮並未矢口否認,隻叫那視線飄著,咽下口唾沫來。
徐雲承卻是糾纏不休:“我問你,你可知你寫的這是什麼?!”
“……何必這般的兇我?”燕綏淮委屈起來,可遮掩至這時他那滿腔情思已是翻瞭江,隻不願再瞞,破罐子破摔道,“哈……你覺著能是什麼?!肺腑之言啊!”
“肺腑之言?!你可是瘋瞭麼?你不久前還道你愛慕意清!”
“我有什麼辦法?!難不成要我跑到你跟前說其實我同你說瞭誑,其實我朝思暮想的皆是你麼?難不成要我將滿腔相思意全都親口說出來麼?你隻會如同今兒這般質問我個沒完!”
燕綏淮說罷,曳行朝徐雲承挨近瞭幾分,卻見那人驚恐地連連後退。
“你——怕我?”燕綏淮的雙唇難抑地抖瞭起來。
徐雲承怕他。
他的心上人怕他。
這一事實仿若轟雷打過他通身,常犯的耳鳴卷土重來,在頭顱之內如撞鐘。
悶蕩聲響遲遲不退,從前總會折磨得他皺緊眉頭,今兒他卻隻覺心裡驀地被那鐘杵撞開個豁口,叫他的心間也刮起瞭秋風。
“你怕我……啊、這要怎麼辦才好呢?”
淚水陡然止不住地往下掉,就連心間也下起雨來。燕綏淮向來是憎惡雨季的,所以如今他也憎惡起自個兒來。
徐雲承扶著額,有些暈,卻仍是將心中詞句道瞭出來:
“燕綏淮!我瞧你平日可正經,到底是哪裡出瞭錯,叫你平白染上這種醃臢癖好?!”
徐雲承神色恍惚,俄頃抖著聲又像是在寬慰自個兒道:
“不、不打緊,你隻是一時、一時病瞭。”
“病瞭?!我不過心悅你罷瞭,何錯之有,要你如此傷我?”燕綏淮眸中帶淚,哽咽道,“世間之情有千般萬種,誰為男女之情壘高臺,誰又能將男子相互戀慕之意貶塵埃?阿承,你憑的什麼給我妄下定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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