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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16)
作者:洬忱 阅读记录
季徯秩稍加停頓,頃刻過後又發力將宋訣陵的手往案桌上碾,道:
“我清楚紈絝習氣是您外邊的衣裳,那是隨意脫不得。可您也要明白,我賣您幾個面子不去戳穿,還裝作信瞭……這般同您逢場作戲,那是因我與世無爭,不是真樂此不疲!您還是莫要太過得意忘形,當心自討苦吃。”
宋訣陵還笑著,抽回手來:“小侯爺,怎麼這般的兇?”
季徯秩歪頭一笑:“我不是待每個人兒都這麼兇。”
宋訣陵玩味地笑:“我好特別。”
“嗯。”季徯秩點瞭點頭,“真真是流氓。”
“才知道?都說咱倆交情甚淺罷?”
宋訣陵把他的話當耳旁風,隻用三兩句又將話給繞瞭回去,再這般下去恐怕真要沒完沒瞭,他於是閉瞭嘴,不再理那人。
宋訣陵很纏人,見狀起身將自己膝下那蒲團挪到季徯秩案桌邊,笑道:
“季小侯爺既然渾身是膽,敢跑到流氓跟前耀武揚威,這會兒就不該裝君子,合瞭嘴皮子不講話。”
“這不是正在後悔?”
宋訣陵聞言玩心大起,身後卻響瞭一道略沉的聲音:
“阿陵。”
宋訣陵闔瞭眸子,再睜開時朝季徯秩笑瞭笑:“噯——饒您一回,您先樂著罷。”
說罷他撐案起身問:“燕大公子,有何貴幹啊?”
那燕綏淮與徐雲承立在一處,正在端詳宋訣陵和季徯秩,他方要伸指問宋訣陵身旁為何人,長指伸到一半被徐雲承揮扇敲瞭下去。
“嘶——阿承!疼!”
“莫要指人。”
宋訣陵抱臂回身瞧季徯秩,面帶譏誚:“小侯爺,賞臉打個招呼麼?這倆是我兒時玩伴,一個是天然去雕飾,一個是淚眼醋缸子。”
“什麼叫淚眼醋缸子?!”燕綏淮怒喝一聲。
“前邊那妙詞你不領,後邊那糟爛的你卻上趕著來討,這不是還挺有自知之明的麼?”宋訣陵挪步朝燕綏淮走瞭兩步,“阿淮!我是在誇你哭得多,醋也吃得多呢!”
“你說什麼?!”
宋訣陵識趣退開些,轉向季徯秩道:“喏——小侯爺,瞧見瞭嗎?這才叫聽不懂人話。”
“你!”燕綏淮怒道。
“你什麼你?燕大公子今兒好生溫柔吶!”宋訣陵淡笑一聲,“見阿承在場,左思右想不好張口罵我罷?”
燕綏淮哼一聲,拉著徐雲承要走,徐雲承沒動,他也就自個兒把氣解瞭,安分下來。
季徯秩將衣裳理瞭理,起身拱手道:“稷州季徯秩。”
“在下啓州徐雲承。”徐雲承弓瞭身,見那燕綏淮還仰著面在跟他慪氣,便擡手把他摁矮瞭,替他道,“這位是啓州燕綏淮……聽聞小侯爺方自玄山寺回京,可還習慣麼?”
“自是習慣的,隻是多年未歸,繾都的風氣變瞭不少。”
徐雲承意會瞭,回道:“安定之下難免滋生淫靡,那些個膏粱紈袴的玩法愈發令人瞪目哆口,頗有些辱門敗戶的意思。”
徐雲承頓瞭一頓又道:“這京城酒濁,小酌怡情,還望小侯爺莫要戀酒貪杯,以免傷瞭身子。”
“我雖是俗傢子,但佛門清規念瞭這麼些年,倒是不敢忘,酒濁,我不喝便是。”
“在下怕的倒不是小侯爺貪,怕的是這繾都藏著要拉人下河的水鬼。”徐雲承掀起睫掃瞭宋訣陵一眼。
季徯秩見那徐雲承清清冷冷,如今這麼一接觸倒也並非望之那般如冰徹骨,便笑起來:
“多謝徐公子關心。”
燕綏淮見不得摯友同個白臉陌路有說有笑,冷著一張臉,在一旁最多點個頭,而那宋訣陵也不是個閑得下來的,適才方遭瞭徐雲承冷眼,卻不長記性,矮瞭身子不知又要同季徯秩說什麼混賬話。
季徯秩伸指要他噤聲,側瞭身子打算去瞧身後那些個同窗此刻正在鬧騰什麼,卻沒想宋訣陵先他一步跨到他身後擋瞭他視線,還打哨喚一聲“世子爺”。
季徯秩被他擋著,不知來者是那東世子還是北世子。他見宋訣陵口氣頗無拘,便猜想來人應是北邊那不羈的李世子。
果不其然。
啓州燕徐,鼎州宋李。
北疆四公子,這下是齊瞭。
那北世子舉步生風,幾步便到瞭宋訣陵身側,他那隻較其他世傢子弟粗糙許多的手也就這麼重重落在瞭宋訣陵肩頭,他稍稍端量宋訣陵幾眼,笑道:
“阿陵,你瞧上去沒怎麼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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