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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昱慢條斯理的把手從宮人那裡收回,又將染瞭血的帕子丟棄,這才擡眼懶洋洋看向下跪之人,緩緩問道:“人找到瞭嗎?”
周承德磕磕巴巴的開口道:“臣、臣無能……”
話還未完,一個白玉茶盞冷不丁迎面飛來,他不敢躲閃,眼睜睜看著那茶盞堪堪擦過臉頰摔落在身旁地磚上砸得粉碎,迸濺出的碎片劃傷瞭他的手。可依舊穩穩跪著,等待發落。
盛怒的趙昱啓口罵道:“廢物。”
周承德跪伏得更低微瞭,不住說著謝罪的話。趙昱罵完,擡手揉瞭揉酸痛的額頭,腦中閃過千萬個念頭,低聲道:“若再找不到虎符和遺詔,這個龍椅……終究坐得名不正言不順。”
偌大內殿靜得掉根針都聽見,他的這番自言自語誰都聽到,卻無人敢置喙一句。
趙昱很是懊惱,自己到底還是錯算瞭一步,沒想到那老不死的動作那麼快,竟然搶先一步把遠在邊關的沈夷光調瞭回來。不僅讓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帶走趙岑,調兵的虎符也不知去向。
等他反應過來帶人去抓,卻隻見到已經咽瞭氣的老皇帝。
就算他後來抓到那弄出假動靜誤導他們的張公公,嚴刑拷打也沒能問出太子下落,趙昱一時沖動將他活剮瞭人皮,頭顱懸掛在城外示衆,可是除瞭洩憤還是沒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沈夷光帶著趙岑仿佛人間蒸發,他派出去的人不是全軍覆沒,就是跟丟錯漏,至今都不知道人在哪裡。
沒有沈夷光手裡的虎符,他就不能隨意調動邊關十萬大軍,以及鎮守雲川的五萬鎮南軍。如果隻靠京城區區三萬護城軍根本成不瞭氣候。
縱然他已經坐上這一人之下的高位,可是先帝遺詔還在沈夷光手裡。換句話說,隻要趙岑這個前太子還活著,他的龍椅就永遠做不穩嗎,名不正言不順。
最讓他煩的是,朝中那些不服他的老頑固們成天寫折子罵他,有的仗著自己年紀大豁出去瞭,在朝堂上光明正大指著他鼻子罵得特別難聽。就算他馬上拖下去殺瞭,可是殺完一個很快又冒出一堆,確實令人不快。
趙昱咬牙想著,其實本來不想走到這一步魚死網破的。為瞭這個位子,他苦心籌謀隱忍蟄伏八年,中間吃瞭數不盡的苦,又付出那麼多代價,絕不允許自己再有任何一絲軟弱退縮。
反正弒父殺兄的事都做瞭,死後也是要下地獄的,後世罵名一樣不少,也不在乎再多這麼一件。
想通後,趙昱再擡起頭,眼中寒意更冷:“你即刻帶人把忠勇侯府圍瞭。”他說話的表情宛若隻是在宣佈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沒有一點點的猶豫,殺意四起:“府中若有膽敢違抗者,殺無赦。”
還趴跪著的周承德猛然擡頭,不可置信失聲道:“陛下三思!”
“忠勇侯府世代忠良,一直對我朝和陛下忠心耿耿,老侯爺和大將軍當年戰死沙場,一片赤膽忠心啊!”
說完這句,周承德頓瞭頓,又道:“更何況那沈四娘還是、還是您許過婚約的未婚妻……”
趙昱盯著他的眼神仿佛啐瞭劇毒,像馬上就要吃人的毒蛇,冷笑著說:“周承德,你是不是也想嘗嘗被烙鐵扒皮的滋味?”
聞言,周承德慌忙又是一陣磕頭:“臣不敢!”
趙昱冷哼一聲,優哉遊哉的又說:“你若不肯,朕就換個人再去。不過看樣子這禁軍統領的位子,你應該也是不想要瞭。”
他鐵瞭心趕盡殺絕,根本容不得他人反對。若不是這周承德確有幾分本事,又曾與沈夷光有過恩怨,定然不會袒護他,趙昱斷不會重用此人。
周承德一聽連忙又是磕頭認錯,不敢再有任何言語,領瞭旨意後急忙出門,生怕慢瞭一步。
見他識趣趙昱這才滿意,愜意的又坐回躺椅,轉頭從大開的窗戶向外看著天上一輪幽冷彎月,默默地想瞭很多。
平昭,這是你逼我的。
而另一頭周承德出瞭殿門,走到半道忽然抓住自己身邊心腹低聲耳語一陣,而後那侍衛便趁人不備悄無聲息離開隊伍,不知所蹤。
奉瞭聖旨抄傢滅門的周承德擡首看到天上冷月,口中呼出一串白霧,心頭萬般沉重。
在當今陛下面前,自己也隻不過是一介螻蟻,什麼都改變不瞭。
他能做的都做瞭,消息已經傳出,但願謝小侍郎能夠快人一步,或許沈傢還有一線生機。
但無論如何,這夜註定有人要流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