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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迟日(204)
作者:罗浪 阅读记录
遲階卻轉身要走:“沒勁,你自己看吧。”
“你不出手管管?”騰朔深瞭這位的脾性,實覺反常,“真不像你。”
“管不過來。自己作死,自己受著。我還有正事呢。”
說話間,那頭場上炎方已出到最後一班,全員九人全副上陣,沖戰在各樁間,軍旗幾經互搶投傳,被重奪回攻方手中,方憑連同兩個炎兵已沖在倒數第二、三樁間,打鬥正酣。
哈日瑙親自壓軸,囂張懶坐在最後一樁上,突然吹瞭聲口哨,向前方打瞭個手勢。那倒數第二、三樁的得令,便各專註攔住一名炎人,特將方憑漏瞭出去。
“旗,這邊。”方憑看準機不可失,高呼一聲沖出,分毫不差接到投來的旗子,獨自攻往最後一樁。
正中下懷,哈日瑙齜出半口參差鑲金牙,左右晃脖咯楞作響,腆著大肚悠悠站起,就等跟這炎地來的嫩白小仙女一對一呢。
他手使一把虎頭鈎,頂住方憑起始一套淩厲劍招,探出方憑久戰力竭,單打獨鬥已不是他對手,右手持鈎隻作格擋,左手卻毫無章法胡亂往人頭臉撩去,極盡輕薄之能事。
此時那三個最後出場的江湖客饒顯身手,速已突圍上來,助陣攻至倒數二三樁,守方眼看此兩樁抵擋不住要被突破,恐礙瞭大哥哈日瑙後方好事,當即離樁追圍瞭上來,雙方頓時重返亂戰群毆性質,陣型約束蕩然無存。
周圍看客本就是瞧熱鬧,打得激烈隻管喊好,倒是騰朔旁那位話癆仁兄論出一句公道話:“這……不成玩賴瞭嗎,不講規矩啊,幾個草原無賴欺負大炎官傢小姐,人親哥和夫君就在這城裡呢,這簍子不是捅大瞭。”
遲階已邁出去幾步,亂鼓聲中一雙順風耳生生被這句閑議給拽瞭回來,扭回頭問:“誰?誰是她夫君?”
虧這話癆是個萬事通,興城方圓百裡閑言碎語蜚短流長就沒他不知的,問什麼都對答如流:“方傢軍那位參軍大人啊,沒聽說嗎,方大小姐自己芳心暗許選中的如意郎君,他爹主動上書請來身邊當副手的,人那一營文臣武將,非得是一傢子人不行。”
遲階止步折回。
竹外桃花到底有多少枝?可太不省心瞭。
鼓聲隆隆,隻餘最後幾十擊,場上卻已徹底混亂,場內外嘍囉們一湧而上與炎方撕打,哈日瑙無賴相畢露,獨挑著方憑,瞅準其插在後背的軍旗,出手捉奪。
方憑忙於應戰並未意識到後方已亂套,還隻拼命奔著按時限內打通此陣,保牢旗幟要緊,側身一護,卻將身前弱勢暴露。不想哈日瑙隻是虛晃,實招仍偷用在虎頭鈎上,趁虛回手一鈎擰,便將方憑持劍繳下。
方憑失械本能自保,狼狽踉蹌瞭幾步出去。
哈日瑙哈哈大笑,舉起那奪來的長劍,將劍穗湊在鼻前一掃,用蹩腳漢話道:“香,香!我們草原人,送兵器就是定終身,小娘子我喜歡!”
他這麼一說,旁觀者中就連跟騰朔一樣眼拙的,也終於恍悟這炎人原是女扮男裝。
方憑被當衆污言輕薄,氣得哆嗦,赤手空拳也要沖上同歸於盡:“找打,閉嘴!”
哈日瑙一手鈎一手劍,更半點不懼,怪腔怪調褻笑道:“娘子饒命。”
“啪”,“啪”,當空左右各一嘴巴,哈日瑙嘴角立時掛出半顆沾血金牙。未得反應空隙,下肋又悶吃一腳,接著左臂被迫一折,手中劍刃當臉給自己來瞭個大切花,疼得他滋哇亂叫,右手亂鈎揮舞徒勞反擊,連來人是高是矮是人是鬼都沒看清,已被整個旋著圈踢飛丈餘去才落地。
遲階落腿站定,撣衣道:“就你這德性,當惡霸都不夠格。”
方憑驚喜望向這位鬥笠大俠,著實被其頃刻制勝的淩厲身手和逸雅身姿迷呆瞭一瞬,聽到漢話,更認定是踩著最後一班鼓點及時出手援戰的俠客,匆忙道瞭句:“多謝。”
心中卻仍惦念著陣勢,摸到身後軍旗,方憑繼續狂奔向大祭臺,非趕在鼓點將盡前,拼力將旗幟插上。
耳聽最後十擊倒數,盤算正好將將趕上,忽覺頭頂一片陰影飄過,擡眼見竟是前時砍下的那桿長天教聖旗,又被大力擲瞭上來,不偏不倚,穩穩插立到祭臺上層邊緣的土縫中,比她插去的“方”字旗先一步迎風飄揚。
鼓點恰止,雙旗重新並立。
彩聲四起,方憑這一番驚天動地的力戰表現,不俗身手與執著精神皆深令周圍看客嘆服,獨她自己不滿,返回來怒道:“誰擲的長天旗,明明戰輸瞭,憑什麼插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