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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回秋(7)
作者:未颜辞 阅读记录
沈崆看瞭他一眼,也疾馳出去。
“你今天吃瞭王妃的糖堆兒!”
花花愣瞭半晌:“啊?”
“喂!等等我啊!”
虞也一直很聽話。
他片刻沒有耽擱,回瞭西北。
西北是一片白,無邊無際的白。
黎幼沒見過雪,早年他在信中偶然提過一嘴,問虞也雪好不好看。
虞也沒有回答他。
可他在那個冬天封瞭一鐵罐的雪,裝在滿是冰的盒子裡,令人快馬加鞭送去江南。
一路上,冰就沒斷過。
半月後,親衛帶著信件回來,信中言語歡快,說這雪甚白,甚涼,甚是好看。
虞也信瞭。
那一個冬天過得很艱難,兵中少糧,戰爭不斷。
可虞也卻總覺得有無限的希望在等待著。
他一想到那人看著雪笑的模樣,就再也難以平靜下去。
仗,似乎沒那麼難打瞭。
前些日子在觀竹樓的窗邊,他看見瞭一隻裝著水的琉璃瓶子。
仔細問瞭才知道,那就是那年的雪水。
這個人啊,你不問他,他什麼都不會說。
可親衛才不會告訴虞也,那年的雪在半途便已經化成瞭水,剩下的半途,叮咚響個不停。
黎幼也不會說,不會問他為何要寄一罐子水來。
因為他知道,那原是雪的。
那年,他捧著罐子深嗅一口,在那濃重的鐵味中,好似看見瞭雪。
看見瞭他的丈夫在雪中駕馬,馬蹄下,揚起一片白。
一月半後,江南糧草運到瞭西北。
虞也適從戈壁策馬回來,看見運糧車,一時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不是說瞭有糧麼。
怎麼還操勞此事。
與之同來的,還有一封傢書。
虞也擦幹凈手,才從花花手裡拿過信。
“吾夫見字如晤,”他不自知地把字讀出來,“遙知邊漠風雪甚重,憂君安危,一時情難自禁……”
君言西北有糧,又道此冬太平,內更覺不安。
黎幼攏緊瞭大氅,扶在書案上蘸墨寫信。
往年戰事往往吃緊,而此年獨安,何也?
恐有密謀。
一旦戰事連綿,糧草消耗怕是更快,故內寄糧至。
加急做瞭批厚衣物,給將士禦寒。
旁無他言,望君平安。
他擱瞭筆,撐著頭等墨幹。
待封瞭信,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有東西忘瞭放進去。
虞也看完瞭信,又把紙循著原來的痕跡折好,他撐開信封,卻看見裡頭還安安靜靜的躺瞭個紅珠。
倒出來一看,他卻愣瞭神。
一顆紅豆。
“王、王爺,還有一事……”
花花見他從帳中出來,支支吾吾道。
虞也把信妥帖地放入懷裡,說:“何事?”
“太、太子,他、他……”
“再不說就滾一邊去。”
花花一急:“太子死瞭!一個月之前就死瞭!”
“新婚之夜,被太子妃殺瞭。就、就從脖頸一刀斬、斬的,幹凈利落。”
花花頭皮一陣發麻。
“太子妃是薑傢嫡次女,而薑傢是太後本傢。”
虞也蹲在地上,用雪搓手。
“那皇帝打算怎麼處置薑四?”
“沒法處置。太子妃投湖瞭,但怪就怪在沒找到屍身。而且薑傢也沒幾個人瞭,連上太後,也不出八人。”
“薑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從小就是被寄養在莊子上的吧。”
虞也團瞭個雪球,忽然又有一種想寄雪到江南的沖動。
“是的,在杭都的莊子上。”花花說,“太子妃背後應該有人。”
“不僅有人,而且此人在虞都肯定不止薑四一枚棋子。”
“他的目的是什麼?”
虞也呢喃。
“改朝換代?”
“王爺!王爺!”沈崆跑過來,“我想起來瞭!我知道我在哪裡還見過公子瞭!”
虞也擡頭,眉目間是疑惑。
沈崆一字一頓。
“柳林夜刺。”
“是公子救瞭我們。”
“當時大傢都暈瞭,我迷迷糊糊,看見瞭公子的眼睛。”
“我隻看見瞭公子的眼睛,所以前些日子沒想起來。”
雪球“啪”地落下,激起千層花。
柳林夜刺。
柳林,深夜,大雨。
其實皇帝很早就想除掉虞也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