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外有血跡滴落，不難通過想象還原當時的畫面：當事人從房間出來後，一路奔著樓梯下樓，去往玄關。玄關那裡墻面也留有很多血跡，看起來是曾在這裡翻找過什麼。

“嫌疑人已經被控制瞭。“組員過來輕聲對我說。

我回複道：“好的。現場人員所有人都登記一下，連夜審訊調查。”

這時我聽見外面在尖叫，吳蔔一正被送上救護車。同時我看見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子，頭套著黑色的佈套，送上瞭警車。

我站在二樓的樓梯口，金色的扶手下是一個個小權杖，螺旋向下通往一樓大廳。灑落星光的地板，暗紋印花的墻面，十米挑高的吊頂上吊著上千顆水晶燈，整個大殿富麗堂皇，裝飾繁複，彌漫著一種異域的香味。

“有沒有什麼想法？”我的搭檔鵬鵬問。

我：“看起來人證物證都有，先審訊看看吧。”

鵬鵬：“這裡發生這樣的事情，一點都不出奇。”

我：“為什麼這麼說？”

鵬鵬使瞭個顏色：“你看看那個。”順著組員的眼光，我看到遠處在夜色和燈光下勾勒的那個雕像，正矗立在花壇中央。

當夜2點半，帶李薑冰玉回局裡後，我最先審問瞭她。

審訊室裡，我和我的搭檔面對著這個瘦弱的女孩。她坐在椅子裡，雙手被銬起來放在桌上，神色恍惚，眼神迷離。她黑色的頭發有些淩亂。

鵬鵬先開口瞭：“你有保持沉默的權力，但你所說的，我們都會如實記錄。說吧，剛才現場發生瞭什麼。”

李薑冰玉：“……”

我：“隻要你陳述的是真相，不用怕，我們都會幫你的。”

李薑冰玉：“……”

看起來是不會開口瞭，我看瞭下李薑冰玉的資料，無前科，無犯罪記錄。

鵬鵬：“你是希望我們都陪你在這裡耗著嗎？”

李薑冰玉：“……我不想活。”

這是李薑冰玉說出的唯一一句話。我在本子上寫下厭世兩個字，然後打瞭一個問號。

當天夜裡發動局裡同事一起，連夜對現場的那三四十號男女，一一進行瞭審訊。雖然他們身著奇裝異服，顯得非常另類奇葩，但坐在審訊室裡都像被吸幹瞭陽氣一般。頂著奇怪的發色，木訥的做著反應。

一圈排查下來，當時他們基本都在大廳裡面喝酒蹦迪，沒有人見到第一現場，但是很多人都表示看到李薑冰玉從樓梯踉蹌的跑下來，身上戴著血跡。

人證一大堆，沒點實際有用的。

那天晚上回到傢，已經是淩晨六點瞭。天色都已經蒙蒙亮瞭。我輕手輕腳停好車，開門上樓，還是把媽媽吵醒瞭。她穿著睡衣，站在樓梯邊上，剛剛從房間裡出來。

媽媽：“怎麼今天又這麼晚？”

我一邊連忙往屋子裡面走，一邊解釋說：“153出瞭血案，帶隊抓人，忙完就現在咯。”

媽媽滿眼關切地說：“怎麼樣都不應該通宵工作啊。”

我趕緊打住說：“好好好，噓——”

我就怕吵醒我爸，兩人又要2V1念叨我。沒想到我爸還是聽到瞭動靜，他從房間裡出來，對我流露出同樣的關切。

我：“爸，吵醒你瞭。”

爸爸：“到點醒瞭。153怎麼瞭，動靜這麼大。”

我：“吳蔔一遇刺瞭，一大堆人要處理。”

爸爸順口問著：“兇手抓到瞭嗎？”

我點點頭：“算是吧，拘留瞭一個嫌疑人。”

媽媽：“還好你和那些年輕人不一樣，你不去那種活動。”

他倆一邊念叨著，一邊跟我上瞭三樓，媽媽給我遞瞭一杯熱水，一邊說道：

“那種場合，你看看，我們就說很危險吧。這個工作這麼辛苦，不好幹就不要勉強瞭。”

爸爸的觀點有所不同：“年輕人就要鍛煉鍛煉，不能遇到困難就放棄。”

他倆又開始瞭。淩晨六點真的聽不瞭這些，內心煩悶不已。

“好瞭，我累瞭，先去休息瞭。”說完我進房間關上瞭房門，將他們這些絮絮叨叨都關在瞭門外。

呼——清凈瞭。

一關上門，我滿腦子卻都還在回想所裡的事情。那個女孩子身上發生著什麼，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好奇。來瞭所裡這麼久，接手案子也不少瞭，這是我第一次，能接手這種輿論影響巨大的案子，這很大程度上要歸因於現在所裡人手極度緊缺，每個人都飽和的要命。帶著這些有的沒的的思緒，我進入瞭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