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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窥梦(68)

作者:拾澍 阅读记录


五爺盯著他,一句話也不說。許塵緩過酒的烈勁,張開嘴,示意自己沒有作弊。門外有一陣低微的人聲。他沒有在意,問道:

“多久起效?”

酒杯重重砸在茶幾上的聲音。五爺神態莫測,從兜裡摸出硬盤。一小片東西,他從食指滴溜溜轉到小指,又從小指滴溜溜轉到食指。金屬敲擊地板,咚咚的悶響急速迫近。許塵伸出手,他擡眼看向許塵身後,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做得真好。”許塵聽見他說。

一道電流從尾椎直劈至大腦,許塵猛地回過頭。紀淵扶著門框,氣喘如牛。五爺的聲音在他耳後響起:

“紀淵的資料,拿好瞭。慢走不送。”

冰冷的金屬片掉在他掌心,寒意從手指直達心髒。幻覺般的燥熱感從小腹升起,他想解釋,可紀淵的面色封住瞭他的聲帶。五爺優哉遊哉地幫他把手槍放進風衣口袋中,後仰身體,靠在沙發扶手上。

“別落瞭東西。”

交換

從門口落下的目光像淩遲的刀,掃視時從許塵身上片下肉。酒在四肢百骸裡狂奔。眼睛此時不聽使喚瞭,怎麼也不肯動上去,看一看紀淵的表情。他急迫地要說什麼,嘴唇卻粘合在一起;要做什麼,卻舍不得手心裡的硬盤,舍不得硬盤,也就沒有其它動作的必要。

紀淵向他走來,拉他。他的左手腕被溫熱地包裹住。這麼過瞭幾秒,許塵感到自己站起來瞭。又過瞭幾秒,他感到自己在胭脂色的地毯上疾走瞭,聽見呻|吟聲與音樂瞭,看到迪斯科球的彩片光瞭。紀淵拿著他的手腕,沒用力氣,好像並不在意他跟不跟著,又叫他沒法不跟著。他朝著與十幾分鐘前相反的方向穿過二樓走廊,他們誰也不說一個字。許塵留意到紀淵的胸膛還未休息就再次起伏不定瞭。

電梯門關上。紀淵呼出的熱氣與身上的氣息困在狹小的箱子裡無處可去。他們相隔兩拳。對許塵而言,像皮肉貼著皮肉,鼻尖對著鼻尖那樣近。熱得不像話。哪怕他的襯衫從咽喉到腹部都大敞著,汗珠還是從脊背側邊往下滑,接連被佈料吸走。許塵轉動左手,還沒扭半下,就被攥住,緊得和他攥那片硬盤一樣,又迅速地松懈瞭。許塵不再動。好像過瞭一年,電梯停下來。紀淵問:

“你喝的是什麼?”

紀淵的手臂攬住他,他們互相踩踏鞋跟,跌跌撞撞出去。許塵呼吸到街上的空氣,才有機會回答。他不很應該地猶豫瞭半秒:

“紅酒。”

“隻是紅酒?”

“對,桃樂絲的。”

許塵的手腕還在紀淵手裡。敞亮的空氣總算幫他把思緒捋清瞭,他找回些底氣。沒必要心虛,他想。他們不過是相熟點,見過幾面,比陌生人沒有太大的區別。既然是陌生人,他就沒必要心虛。他盡可能忽略源源不斷從手腕遊向全身的麻癢,問:

“他叫你來的?”

紀淵並不管他問瞭什麼。他說:“你身上還這麼熱。”說完便向酒吧走,沒拉動許塵。許塵臉頰上起瞭酡紅,他抽出手。

“隻是裡面悶,我在這等等就好瞭。”

“我陪你等。”

互相地等瞭許久,許塵的兩條腿有支撐不住的征兆,他幾乎在發抖瞭。夜風絲毫沒能緩解。他不著痕跡地向墻靠,免得狼狽地跌到地上去。憋著一口氣在胸口,才沒讓聲音聽起來異常:

“現在很晚瞭。”

“這才幾點。我習慣晚睡,這會清醒著呢。”

“夜裡街上不安全。”

“你有槍,不是嗎?我會點拳腳。我倆在一起,就挺安全。”

他固執得要命。許塵想。

眼前的男人一步也不樂意退讓,一定要聽到討饒才好。但在這事上,他是怎麼也不能討饒的。許塵於是讓自己想到被他晾著的一周,激起點惱怒。動作上,他在紀淵眼皮底下把那罪狀一般的硬盤安放在風衣口袋裡,和槍一起。語氣上,他不再硬碰硬,請求地說:

“你有沒有帶水?我渴得厲害。”

“我給你買。”

紀淵鉆入店裡,又掉頭,跨到他身邊。

“在這裡等著,不要動,我很快回來。喝點水就舒服瞭。”

許塵點頭。紀淵鉆回店裡。許塵本想趁機會走掉,可他現在當真幹渴。紀淵要他不動,等著喝水能舒服些。他不那麼想走瞭,半倚著墻,不動彈,發覺自己很難集中精神,就要像多米諾骨牌,一溜地倒下。可他還不能,至少不在這裡。他不敢妄動,怕身上哪的熱點著瞭引線。就這麼,好像又過瞭一年,紀淵鉆出來,提一箱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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