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瞭我不知道。”

紀淵越發心疑，怒火中燒：“我再問最後一遍，你知道什麼？”

“再問多少遍都是一樣。我不知道。”

話音一落，他手腳被彈出的機關鎖扣住，無法動彈。

“你認識我，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為什麼我不記得。”紀淵刀劈似的眉峰壓著雙目，俯視許塵。

許塵抿著嘴不答話，似有苦衷。

紀淵並不管他苦衷不苦衷，猜忌更甚，想到阿爸的死和自己付之一炬的錢財，怒意貫穿百骸，吩咐十一遞來伯|萊|塔，打開保險栓，舉槍頂住許塵眉心。

許塵道：“既然不相信我，還問這些幹什麼？”

“你認識我手臂上的通緝令，才去喝藥，”紀淵自顧說，“你在那個狗屁監獄就認識我瞭？我不記得你。”

許塵不知想到什麼，竟然笑瞭。他仰起頭，槍口蹭過面頰，到他的唇邊，他說：“拿個槍唬人有什麼意思，不忍心？”

紀淵看得恍惚，回過神，心頭一把邪火躥起老高。他下壓槍口，食指一勾，子彈打穿許塵的左腳踝。

許塵悶哼一聲，血從褲管流到腳背。他痛得痙攣，屏氣捱過傷口愈合，臉色煞白，還是不肯開口。

扣扳機的瞬間，紀淵便懊悔自己沖動，這下心理上反落瞭下風，狠不下聲，倒心疼起來。他重新把槍頂在許塵額頭，好像這樣能讓自己心硬如石，然後說：“公司在監視我是不是？他們派你來幹什麼？”

許塵垂頭喘息。“我什麼都不知道。”

紀淵蹲下身，惡劣地用槍管拍拍許塵的臉：“真的？”這是個流氓的動作，其中暗示意味他並未琢磨過，隻當是個隨意的挑釁。許塵卻僵瞭一下，許久沒動靜，身體細微地抖。

紀淵以為是疼的，看許塵的腳踝已無傷痕，心中正奇怪，就聽許塵極厭惡道：“滾開。”

他霎時感覺被扇瞭一耳光，實打實愣瞭一下。

陽光熾烈，空氣幹燥，許塵沐在光裡，卻渾身打戰，好似不能自控，弓身想把自己蜷起來，低聲重複：“滾開，離我遠點......”

紀淵連忙去探許塵的體溫，涼得透心。

被他的指尖一碰，許塵觸電似的扭頭：“夠瞭！你不是......呃！”手套突然沸騰般鼓動，他勉強壓住原體，喃喃著：“滾開，滾開......”

紀淵沒想到他反應如此劇烈，退遠幾步。許塵還是發瘋地掙紮，魔魘瞭般。

“許塵？”紀淵慌瞭神，丟下槍，不顧許塵反抗捧起他亂晃的臉，看著沒焦距的眼睛，心中鈍痛，愧悔不已，輕喚道，“許塵！看看我，嗯？沒事瞭，沒事瞭啊......”

許塵仍未清醒，狠命咬他的手，他也隻好由著，一手輕拍著安撫。

掙動漸漸小瞭，好像柴燃盡後的火苗。

紀淵捋開許塵滿臉亂發。“我手裡沒槍，看......沒槍，沒槍看見嗎？......說句話？”

許塵很慢地眨兩下眼，似乎在理解他的話。

“還好嗎？”

“......”許塵低啞道，“我不知道。”

紀淵心肝連著胃腸都絞痛，悔得想扇自己幾巴掌，他抓著許塵的手打自己幾下，道：“解氣不？”

許塵漸漸地恢複不少，臉色還是差，沖他搖頭，他便指著伯|萊|塔說：“不然我也來一槍玩玩，你挑個地兒。”

許塵看他滿臉認真，朝要害一瞥，道：“我說打這兒，你就真打麼。”

紀淵笑道：“你又不稀罕用。”

許塵擡腳踹他，奈何手腳被縛，沒踹到，紀淵這才想起解綁。許塵扶著椅子，左腳跛瞭一下才穩住。

“能站......”紀淵想扶的手被避開，尷尬地一揮舞，揣進褲兜，正插進自己裝的沙裡。

“......”糟，忘瞭這茬瞭。

他撓撓臉，想挑起個道歉的話頭：“剛是我太沖動，我這......”

“我以前是總師，負責國傢一個研究原體的項目。”

紀淵沒料到他突然開口：“什麼？”

“七八年前，國傢有個原體研究項目，我是總負責人。後來經費不夠停瞭，公司把我綁去，要求我繼續研究，相當於軟禁，活動範圍很小，”許塵說，“他們把總負責人的頭銜給我，但連公司名字都不告訴我，我知道的跟你差不多。”

“你後來怎麼出來的？”

“不記得。”

紀淵道：“算瞭，你休息一下吧。我航空器炸沒瞭，得找份工作。星子的事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