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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镜(1)

作者:墨上野鹤 阅读记录
保安的自述

我闖瞭大禍。

此時的我低著頭不敢看隊長的眼睛,靜靜地等候發落。地上的酒瓶映入眼簾,訴說著昨晚我的玩忽職守,我不禁覺得奇怪,明明沒有喝盡興,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瓶子!

除瞭酒瓶,還有缸裡的煙頭和桌上的牌,桶裡的瓜子和亂擺的盤。我清楚,隊長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他的沉默也許正是在列舉我的“罪行”。我突然覺得我好傻,不值班的同事們拍拍屁股走瞭,撂下一句“明兒周末,慢慢收拾”,誰知隊長就是在周末突然出現,到頭來讓我一個人背瞭鍋。

單純的摸魚遠不能稱得上是“大禍”,剛剛警察先進瞭小區,我就知道事情絕不簡單。

隊長開口瞭,小區裡出瞭命案,在最南邊那棟樓的901裡。

我隻覺得我的天塌瞭。仔細一想,我的天真的塌瞭,這起命案完全有可能是我間接導致的。也許是我把陌生人放進瞭小區,也許是我沒註意到業主的求助,也許是我也許我的巡邏能避免案發但我沒巡。總之,我在這個節骨眼上玩忽職守,隻能是罪加一等。

我一言不發,我不敢說話,我隻能沉默。我忍不住擡頭看瞭隊長一眼,他竟然一反常態的沒有生氣,他那眉頭微皺、眼神空洞、臉頰松弛的神情,我或許可以理解為……無奈?

“寫檢查吧,我給經理說點好話,看能不能留住你。”

說完,隊長走瞭。

902的日記

5月21日,星期六,天氣陰。

對門鄰居傢裡發生瞭命案。早上我親眼看著警察擡走瞭蓋著白佈的擔架,白佈的兩端往下墜去,中間印出瞭一條人形。毫無疑問,那是一具屍體。

直到現在,23點10分,一天的時間裡我幾乎什麼事都沒有做,心裡始終無法平靜,看來今晚註定是個失眠的夜晚。我原本想著搬到外面去住,奈何我獨自一人在外打拼,身邊並無親朋,共事的那幫人也隻能稱得上同事,我無法向他們開口借住。至於搬去酒店,一個人在完全陌生的環境隻會覺得更加不安,思來想去,索性還是待在傢裡。

換個思路想,剛剛發生過命案的地方應該會受到警方保護,反而比平時還要安全。剛剛我透過貓眼一看,對面的門口果然有警察站崗。對於一名感到害怕的獨居女性來說,那身衣服看起來可太有安全感瞭。

說到命案,下午時警察找我問瞭許多問題,全都是關於對面住戶的。說實話,我對他們並不瞭解。雖然住在對門,而且是兩梯兩戶,但現在的人不和鄰居來往再正常不過瞭。我隻知道對面住著一對新婚夫婦,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嚴謹點說,我並不清楚他們到底有沒有結婚,而說“新”是因為他們看著也就是三十歲的年紀。總之,從他們平時親昵的舉動看,他們至少是一對男女朋友,這錯不瞭。

回想起來,警察問瞭我“他們日常的關系如何”、“有沒有聽到他們吵架”,卻並沒有問諸如“你傢中有沒有丟東西”、“你和他們的關系如何”、“你有沒有看見可疑的人”、“他們有沒有仇人”之類的問題。從問題上看,這場命案似乎並不是入室盜竊引發的命案亦或是外來者仇殺,應該是一場發生在他們二人之間的情殺。真是太好奇瞭,究竟是男方殺死瞭女方還是女方殺死瞭男方呢?

可他們之間真的會爆發如此激烈的沖突嗎?昨天晚上我在電梯間還遇見過他們,他們毫不避諱我的存在,在狹小的空間裡盡情的嘟囔著隻有我們三個人能聽到的甜言蜜語,搞得我面紅耳赤,尷尬無比。用嘴說就罷瞭,他們還用起瞭肢體語言。女生的兩條胳膊緊緊的纏繞在在男生的脖子上,就像兩條蛇在相互配合著絞殺眼前的獵物似的。我想,如果他們二人真的被對方殺死瞭,也一定是被膩死的吧。

罪過、罪過,我開瞭個不合時宜的玩笑。但我真的沒看出他們有什麼感情不和之處,不僅沒有不和,甚至有些過於和諧瞭,這種和諧還給我造成瞭很大的麻煩。

我出於對婚戀矛盾、傢庭束縛的恐懼以及對經營感情的苦惱,一直對婚戀問題敬而遠之。我也不得不對傢人作一些解釋以回應他們的關心。此前我的母親來看望我,在我傢中住瞭幾天。她來自小地方,喜歡和鄰裡拉傢常,毫不誇張地說,別人根本無法拒絕她的熱情。很快,她就與鄰居熟絡起來,還把那二人當成瞭婚戀的典範,給我訴說著婚姻的幸福。什麼“一起做飯多幸福呀”、“相互照顧多暖心呀”,母親最終的結論是:“在那邊,人傢一唱一和的和我聊天,話題都聊不完,作他們的老人別提多幸福瞭。在你這裡,大眼瞪小眼的,我說一句話你都接不住,打個撲克牌都還缺一人呢。最重要的是,人傢兩個人互相能添個人氣兒,你平時一個人在這空空蕩蕩的房間,周圍都是死氣沉沉的物件,那心裡能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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