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因為你才不玩樂開宴會的,也不是因為你才跟他們疏遠的,與你無關,你不用想太多,更不用覺得愧疚。”
祝青臣明顯不信,同樣定定地看著他。
李鉞大概也覺得這個理由不太有說服力,沉默片刻,又道:“祝卿卿,實話跟你說。”
他神色嚴肅,引得祝青臣也不由地認真起來:“嗯。”
“我之所以不和他們一起玩樂,是因為他們總是欺負我。”
啊?
祝青臣歪瞭歪腦袋,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瞭。
他們、欺負、李鉞?
大臣、欺負、皇帝?
李鉞一本正經:“沒錯,他們欺負我瞭。”
祝青臣保持冷靜,問:“那他們是怎麼欺負你的呢?”
李鉞委屈巴巴道:“他們不讓我給你修陵寢。”
祝青臣疑惑:“啊?”
“他們不讓我每日出城去看你。”
“啊??”
“他們還不讓我帶著你的信物,遠征西方。”
“啊???”
祝青臣徹底震驚瞭。
他幾乎能想象到,李鉞獨斷專橫、一意孤行,底下朝臣跪瞭一大片的場景。
“你就管這個叫‘欺負’啊?”
“嗯。”李鉞頷首,“這也不許,那也不讓,他們這就是在欺負朕。他們先欺負朕,朕隻是不與他們宴飲,又沒有處罰他們,不算過分罷?”
祝青臣再次哽住。
好像有點道理。
等一下,他好像被李鉞繞進去瞭。
祝青臣試圖反駁:“但是……”
李鉞摸摸他的腦袋:“沒有‘但是’,我又沒有封閉自己,隻是不與他們宴飲罷瞭。前幾日還和他們一起打獵,昨夜晚膳,你還吃瞭我抓回來的鹿肉,你忘瞭?”
這倒是真的有。
“別胡思亂想。你要是喜歡宴飲,明日再讓他們進宮來陪你,我也陪你。”
“唔……”祝青臣搖搖頭,“不用瞭,今日他們都喝瞭不少,要是明日繼續,隻怕都爬不起來瞭。”
“也好,過幾日再讓他們來。”
李鉞揉亂他的頭發,起身下榻。
“我去擦擦身子,準備好。”
“準備好什麼?”祝青臣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疑惑地擡起頭。
“給我擦藥。”李鉞正色問,“祝卿卿,你忘瞭?”
“噢,沒忘。”
被他這麼一打岔,祝青臣也暫時把那些煩心的事情拋到腦後去瞭。
他爬下小榻,來到床頭,拿出藥膏,就坐在床上等李鉞。
李鉞則轉去屏風後面,擦身子、換衣裳。
水聲傳來,祝青臣發瞭一會兒呆,忽然想起什麼事情。
“李鉞,那個水是我用過的!”
“不要緊。”
“我讓他們再送一盆……”
“不用麻煩。”
李鉞站在屏風後面,把巾子丟進銅盆裡,探手進去,攪弄兩下。
他和祝青臣說瞭這一會兒話,原本溫熱的水,早就冷瞭下去。
不過也不要緊。
李鉞擰幹巾子,擦瞭把臉,然後擦擦身上。
隨著擦洗,酒氣漸漸散去,李鉞的雙眼也愈發清明。
其實祝卿卿方才說的話,都沒說錯。
這幾年來,他是和好友們疏遠瞭。
好友們不讓他給祝卿卿大修陵寢,說勞民傷財,若是祝青臣天上有知,一定不樂意。
不讓他帶著祝卿卿的信物,遠征西方,說以戰養戰,絕非長久之計,若是祝青臣天上有知,一定會讓他們休養生息。
每當他們搬出祝青臣來,李鉞都辯不過他們。
反複幾次,李鉞就煩瞭,不願意再理他們。
他們原本是同道中人,結伴同行。
可自從祝青臣離開後,好友們悲痛之後,便懷著悲痛,繼續往前走,李鉞卻留在原地,要等祝青臣回來。
從此他們不再同道。
分道揚鑣,本就是十分尋常的事情。
除瞭好友,城中其他人,包括今日入宮的幾位老人傢,每回見到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鉞知道他們想說什麼,無非是勸他節哀,保重身體。
那些無用的客套話,李鉞早已經聽厭瞭。
所以也不想理會他們。
久而久之,帝王李鉞,就成瞭孤傢寡人。
可他不想讓祝青臣知道。
這不是祝青臣的錯,是他自己的緣故,是他自己選的。
他不想讓祝卿卿難受,更不想讓祝卿卿對他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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