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苦寒,為瞭阻攔風沙暴雪,宮殿宮道都是石頭壘成的,還壘得高高的、厚厚的。
放眼望去黑黢黢一片,和祝青臣在書裡看到的瓊樓玉宇、金碧輝煌,相去甚遠。
祝青臣回過頭,問:“先前我們閑聊的時候,不是設想瞭好幾個都城選址嗎?你怎麼還把都城定在鳳翔?”
“鳳翔苦寒,征戰之時已是苦苦支撐,如今天下一統,怎麼能夠擔起都城的重任……”
祝青臣對上李鉞毫不避諱的深邃目光,好像明白瞭什麼,乖乖閉上瞭嘴。
他“死”在鳳翔城外,連屍骨都沒找到。
李鉞是在守著他。
李鉞何嘗不知道,鳳翔艱苦,耕地貧瘠,四面閉塞,隻能作為戰時都城、一時救急。
如今天下太平,若是一昧強求,隻怕反受其亂。
可他就是不想。
他就像一條早已飛升成神的龍,不管身形變得多大、神力變得多深,都要蜷著身子,守在從前破舊的洞穴裡,守著自己死去的竹馬,不肯離開。
萬一某一日,竹馬的魂魄舊地重遊,見不到他,可怎麼好?
李鉞最慶幸的,就是自己一直守在這裡,沒有離開。
還好,他等到瞭。
祝青臣抿瞭抿唇角:“反正我沒事,都下山來瞭。過幾日,等我熟悉瞭朝中事務,我們就準備遷都。”
李鉞頷首:“嗯,你又怕冷,是該去暖和些的地方。”
祝青臣認真道:“不是為瞭我,是為瞭天下百姓。”
李鉞輕笑:“好,為蒼生計,要祝卿卿太傅多費心瞭。”
祝青臣站在榻上,擡起頭,自信叉腰:“沒問題!”
他低下頭:“對瞭,明日不是要上朝麼?你不是給我準備瞭官袍麼?我現在試試。”
“好。”李鉞起身,去拿衣裳。
正紅官服、皂色長靴,青玉腰帶、金絲香囊。
祝青臣叉著腰,站在一大面落地銅鏡前,轉來轉去,目不轉睛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他不止一次幻想過李鉞登基,自己穿上正紅官服、拿著笏板的模樣。
得遇明主、官袍加身,是天底下每個文人的夢。
他爺爺、他父親,都這樣想過,他當然也不例外。
祝青臣攏著雙手,昂首挺胸,站直一些,再站直一些,再再……
“嗷……”
李鉞站在他身後,伸手接住他,語帶笑意:“祝卿卿,倒瞭吧?”
“我就知道你會接住我。”祝青臣從他懷裡爬起來,重新站到銅鏡前,雙手攏起自己披散的頭發。
李鉞握著他的手:“幫你把頭發束起來看看?”
“好啊。”祝青臣點點頭。
李鉞站在他身後,方才拿起梳子,梳瞭一下他的頭發,外邊就傳來宮人的通報聲——
“陛下,威武將軍帶著諸位將軍、尚書令帶著一衆文臣,在宮門外求見。”
怎麼回事?
祝青臣疑惑回頭,看向李鉞。
你做什麼壞事瞭?
李鉞一把攬住祝青臣,把他的臉按進自己的胸膛裡,捂住他的耳朵,不讓他聽。
祝青臣奮力扒拉著他的手,試圖掙開,但是沒用。
李鉞的手臂像鐵鑄的一樣!
李鉞皺著眉頭,冷聲對門外道:“下午不是跟他們說過瞭,朕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今日之事,明日上朝,自然分曉,他們到底在急什麼?”
下午祝卿卿睡著的時候,就有大臣求見,但人不多,還都是一個一個來的。
求見的大臣,大多是祝青臣從前的知交好友。
李鉞也知道他們是為什麼來的。
無非是聽說他在城外帶瞭一個和祝青臣模樣相似的小公子回來,以為他移情別戀,來為祝青臣討公道。
可那時祝卿卿剛回來,又在睡覺。
他不想吵醒祝卿卿,更不想……
更不想這麼快就讓他們見到祝卿卿,他還想獨占一會兒祝卿卿呢。
他是君,他們是臣,諒他們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李鉞也就沒放在心上,隻是讓宮人知會他們一聲,明日上朝,也就罷瞭。
結果就一會兒沒看住,這群人就一起過來瞭。
祝青臣終於扒開李鉞的手,擡起頭,認真地看著他:“李鉞,到底怎麼回事?”
李鉞沉默不語,似乎不願多說。
門外宮人又道:“威武將軍說,諸位大人脫去官服、摘瞭官帽,請來太子太傅的牌位,隻想請陛下出面,對著太子太傅的牌位,問問陛下,是否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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