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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行(163)

作者:风途石头 阅读记录


沒過去幾天,將軍前府的侍女過來請,說將軍命從君到書房去一趟。

平白無故展戎自是不會召他,小公子心中詫異,仍是隻得依命而行。一路上侍女為從君打傘遮陽,送到將軍書房門口才退下,從君進去,將軍坐在書案後正在處理案牘,聽得從君進來的動靜,全無反應,小公子隻得屏息而待。片刻後將軍合上案牘,雙指在桌上點瞭點,示意從君過來。

從君湊近,將軍將一封信推上前來,平淡道:“看你近來閑著無事,紅藥日限將近,準你去她處坐坐。”

“將這封信轉交給她。”

從君略有愣怔,低頭去瞧那信封,隻一掃,心中便猜出大概。

信封封口翹起,顯然已是拆過又合上的,各處紙坊所用原料不同,信封的材質和顏色也不同。從君一眼就認出這信封乃是京中紙坊所出,心中微微愕然,立刻知曉這是紅藥京中的心上人寄來的信。

紅藥禁足頗受管制,再無通信的自由,她的信必然送到瞭將軍這裡。從君不由疑惑,既是如此,將軍大可以扣留,抑或查過無礙後便命人送過去,為何要讓自己帶去?

這皆隻是一瞬間的想法,小公子立刻雙手接過信封,答:“喏。謝將軍。”

“過來。”從君正要退下,將軍對他招瞭下手,“西院偏遠,磨破瞭皮子你又要矯作。”

便為他將腳踝上的金鐐銬解瞭下去,小公子倚坐在案上,將軍攥著他腳踝察看。從院裡走到這來,就將他腳腕磨紅瞭,將軍在他踝骨上隨意蹭瞭兩下,將從君的腳放瞭下去,說:“難養得很。”

“是將軍疼惜。”從君說。

展戎笑瞭一聲,說:“去吧,晚膳前回來便是,莫叫她犯瘋病。”

他說得輕描淡寫,好似在譏誚紅藥。從君心中卻覺出不對,他捏著信封,一路走,一路思量,幾次猶豫,終於是忍不住停下瞭腳步,閃到假山後面,拆開瞭信封。

看到一半,從君心裡就是咯噔一聲,這般處事從君並不覺得意外,甚至可以說是早就料想到瞭,縱是除去奴籍,紅藥畢竟曾經淪落風塵,早在紅藥說起那人時小公子就有暗中的思量,隻是紅藥一派赤誠純澈,叫小公子不能說出口罷瞭。養做外宅,尋常女子卻還罷瞭,以紅藥的性情怎會願受如此委屈,況這消息又這樣突如其來,讓紅藥如何接受,難怪將軍要他將信送過來。

可這信不管如何也要送到紅藥手中,如何抉擇,還要看她自己定奪。從君自然不能自作主張銷毀瞭事,將軍未如此處置,想必也是如此思量。從君心中不免頗覺奇異,若當真如此,那將軍也算是難得對誰這般上心瞭。

拾階而上,從君心中不免忐忑。屋中寂靜無聲,他繞過屏風,見紅藥倚在塌上睡著瞭。紅藥屋中要涼爽許多,窗戶大開,涼風習習,但仍不免燥熱。她枕著手臂伏在桌上,露出的肌膚上沁著一層薄汗,端的是一副美人圖,讓人想將她畫下來。

他一走近,木板作聲,紅藥便醒瞭。小公子止住腳步,紅藥睜開眼睛,好一會兒才說:“你來瞭。”

“嗯。”從君應瞭一聲,“裹著汗在風口下睡覺,縱是酷暑也要惹病的。”

“不知不覺便睡過去瞭。”紅藥說,坐直身體,鬢發汗濕在臉上,胳膊和臉側皆是一塊紅印。從君去為她倒瞭杯水,紅藥喝瞭,問將軍怎麼又放他出來。小公子盯著紅藥猶疑片刻,才說:“我有東西捎給你。”

紅藥瞧著他,心頭突地一聲,果然小公子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信封拆過,紅藥不覺意外,她接過來,心中已有些不祥之感,將信紙展在手上。

小公子的目光緊緊地落在她的身上。

紅藥面上幾乎沒什麼變化,卻見捏著紙角的兩隻玉手簇簇地抖瞭起來,整個人緊繃顫抖,如若秋葉,將那薄薄的信紙抖得嘩嘩作響。

“紅姐……”

紅藥抖得不成樣子,刷地把信紙翻瞭一頁,還不等看完就將秀氣的拳頭攥緊瞭,將信紙揉做一團。她緊閉瞭下眼睛又睜開,一雙眼中盈著水光,卻近乎一點感情都沒有,面貌堅毅而冷絕,如玉石般不可摧動。

“拿紙筆給我。”紅藥說,嗓音抖得厲害,卻一派冷冽。

從君有些驚慌地看著他,隻得去為她取紙筆。紅藥又閉上眼睛,全身如同打冷戰一般在抖。從君拿紙筆回來她才睜眼,咬著牙關說瞭一句:“放你娘的屁。”

從君驚訝地瞪大瞭眼睛,紅藥接過紙筆,手仍是抖得不成樣子,筆尖戳在信紙上,點出皴擦般的幾個點。她伸手扯掉這張紙,胸膛上下起伏瞭好幾次,手才穩定幾分,疾筆寫道:“彼誠君子,鬥米可折,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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