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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行(143)

作者:风途石头 阅读记录


他知道小公子是想問他如今局勢,也並不隱瞞,說:“邊將駐守易生禍亂,聖上有意改制,絕非朝夕之策。”

想要改制,必先把軍權收回手中,一方面是朝廷施壓與懷柔,另一方面就是看他們這些監軍的本事瞭。

改兵制勢在必行,此乃長久之計。程允為太子時和宴從君便就此商議探討過,先皇也有此意,卻未能施行。這一大事落於程允頭上,如今實在艱難。但無論如何,總要推行下去,不然後患無窮。藩鎮割據,兵力將有,此朝不反,也要禍亂後世。

鎮西軍之勢從君自然知曉,奉江沒有多提,道:“安北府沒有動靜,不知安北大將軍如何權衡,倘若安北表態,鎮西局勢能平穩些許。平南軍一向安穩,多年無戰亂,平南大將軍並非囂張的性子,聖上暫且不為憂心。”

國境四方,唯有西北頻頻生亂,安北和鎮西各守芒線的一部分,有兵力交接的地域,因此程允不免憂心。鎮西大將軍展戎如今態度是絕不退一步,安北軍的態度就至關緊要瞭。

從君垂眸聽著,眼中情緒紛亂。在腦海中追憶大魏的地圖和邊防佈置,又去回想平南大將軍的一些事跡,分析程允的計劃。

奉江專註地看著他,突然問:“你同聖上曾經朝夕相伴……事到如今,可曾怨過嗎?”

從君飛快地眨瞭幾下眼睛,沒有回答,隻是清淺地笑瞭一下。

他將頭往奉江肩窩倚瞭倚。奉江更緊地摟住他的肩頭,看著遠處樹木,說:“不知聖上遷怒於你,可曾悔過。”

他話音剛落,小公子就點住瞭他的唇。奉江一頓,斜眸看向從君,小公子放下手,摸瞭摸他的臉頰,說:“聖上正處多疑之際,萬不可犯傻。”

奉江看著從君的眸子,攥住瞭他的手,嘴唇蹭著小公子的手心,沉聲說:“我知曉。”

天傢無情,怎可妄想聖上回心轉意,收回覆水。伴君如虎,奉江難得贏得天子信任,萬不可鋌而走險,出一分紕漏。

“我隻是不知該如何……”奉江深沉地看著從君,話語戛然而止,又將臉在小公子手中蹭瞭蹭。

“我知道。”從君答,“我知道。”

小公子翻身跨坐在奉江身上,奉江忙攬住他的腰。從君雙手捧著奉江的臉,說:“我與聖上一同長大,這世上再沒有比我更瞭解他的人。你專心輔佐皇上,不必為我憂心。”

二人四目相對,小公子吻瞭他一下,湊近幾分,說:“如今聖上意圖遠攻近交,先平鎮西安北,再取平南。雖自有道理,但困難重重,非朝夕之事。”

這些計策,奉江出京前便同皇上多次密議,並不是沒有想過。但平南軍向來安分,若直取平南,未免有些“欺軟怕硬”,恐反失平南大將軍之心。因此程允才借戰亂之名,將奉江派往鎮西。

如今鎮西不下,若再取平南,更易落人口舌,貽鎮西安北笑柄。

從君搖頭,道:“此次聯姻之事,雖未成行,但衆人皆有所耳聞,已是對鎮西的打壓。同是邊將,平南大將軍與安北大將軍必有計較。”

這刀懸在頭頂,隻看砍誰不砍誰。安北大將軍雖說無所動靜,但暗地裡必然已與展戎劃清些界限,以防引火燒身。此時若再對安北有所舉動,安北必生不滿與警惕。

三軍之中各有暗探,手眼相通。平南大將軍再知曉此事,必將更為坐立不安,此時使人傳話,使平南大將軍知曉,聖上不動平南軍,乃是對平南軍的信任。

三府邊將,唯展戎如此年輕氣盛,尚未成傢。其餘皆已立業,受傢室親族所累,心有掛牽,又不如展戎功勛卓著,思量更多。平南大將軍本就不是桀驁的性子,如此恩威並施,不愁他不低頭,具體如何,就看時間與程允的手段瞭。

三方守將,數平南離皇城最近,平南兵權得手,聖上便可無虞。而這兵權隻要有一方收手,其餘邊將皆是坐不安穩,不說大將軍如何,底下將領亦是會心態動搖。此時若再使計奪得安北,鎮西軍便如同甕中之鼈,孤掌難鳴。任展戎再過桀驁,也不得不低頭。

從君說的隻是大方向,具體如何施行,還看程允與內閣官員。但無異於另辟天地,使人耳目一新。

奉江聽小公子三言兩語點化,茅塞頓開,望向小公子的眸光更是深邃。宴從君長於鳳閣,乃是入相之才,如今淪落至此境地,困於方寸之間,仍有如此計謀,可謂運籌帷幄,決勝千裡,要奉江如何能不扼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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