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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行(127)

作者:风途石头 阅读记录


“我與太子每日同吃同住,刻苦學習,太傅教的,縱是太子不記牢,我也須得分毫不忘。那時太子玩心甚重,無人時,便與我偷偷地溜走遊玩。”

“那天下午,還未做完功課,太子突然扯瞭我的手,道要帶我去立政殿。”從君輕輕說,“我不可忤逆太子,況也有些孩童心性,隻得跟隨,太子對皇後的寢宮瞭如指掌,輕易躲過宮人,拉著我跑到內殿之中。”

那時候的長明公主是個粉雕玉琢的嬰兒,瞇著眼睛帶睡不睡。太子和宴從君趴在搖籃邊上,驚訝地瞪大一雙眼睛,看著這個不大點的漂亮小嬰兒。

“我正與太子訝異之際,長明公主醒瞭,竟是未哭,朝上伸著小手,含糊地嘟囔瞭一聲‘哥’。”從君看著月亮,追憶般地輕聲說。

長明公主隻是個小嬰兒,哪裡知道自己是在叫誰,這樣奶氣的一聲,興許也是聽大人們念叨多瞭。

太子面露驚喜,要跳起來。從君盯著粉嫩嫩的小娃娃,也是面露驚異。

那是天傢的明珠,皇上的女兒,何其尊貴。而從君也從未鬥膽同任何人提起過,七歲的那年他看著粉雕玉琢的娃娃,輕輕地在心裡應瞭一聲。

此後長明公主長大,日漸驕縱,也出落得姿容華麗,貌美無雙,但在從君心裡,她始終是那個懵懂的叫瞭聲“哥”的小嬰兒。

宴從君伴著天子,也伴著長明公主長大,他雖未曾表露,在心裡,也真把長明當成瞭自己的妹妹,大逆不道之極。

而長明公主十四歲那年,正是女子如花似玉的年齡,被他的親兄長逼死殿中。

此乃宴從君至此的年歲中,心中最苦楚的痛,最大的意難平。

宴從巒也好,長明公主也罷,都是如今的小公子碰不得的隱痛。展戎那番言語,是在從君心裡硬生生的掀起瞭一道連著血肉的痂。

小公子緘默無言,腦中卻是一片混亂,艱難地理清瞭將軍的話語,握住瞭這一番話的內核——“皇上有意將戎人公主指婚於將軍”。

雖同是賜婚,意味卻全然不同。賜婚長明公主,乃是收攏,以退為進。若賜婚那戎人公主,便是威脅和打壓,可謂針鋒相對,以程允的個性,他會當真降下這旨意嗎?

從君思量,頗覺驚心。程允生性多疑,剛登基時,展戎還未有所動靜,便被程允視為心腹之患,多次與從君商討議政。如今兩界交戰,展戎使出如此鐵手腕,徑直推到連海關,狂傲自負的性情一顯無疑的同時,又再度立下重大功勛。

皇上當真還能容得下他嗎?

按照從君對程允的瞭解,倘若他一時沖動,當真能做出這等事來,朝廷與展戎微妙的平衡若如此打破,接下來的發展將會如何?恐怕非要鬧到你死我活不可,屬實急功近利,糊塗至極。

從君不由得想到奉江,一時卻也沒有良計,現今情況,隻得坐山觀虎鬥,看將軍如何應對。

小公子這樣想著,卻未料到自己如今身份在這場爭鬥中,仍然成為瞭一個環節,或者說——一個道具。

這日正是旬休日,一些將領約著去蹴鞠或是打馬球瞭,有傢室的都陪自傢娘子逛街市,或是出郊外上香踏青去瞭。奉江一身疲累,既沒有遊戲的興致,惦念的人又不能陪在身邊,倒不如偷得一日清閑,沐浴凈身,飲茶讀書。

午膳送來瞭羊雜湯,白面饃饃和幾道小菜,奉江吃過,又小憩瞭這一陣。下午本想去校場習武射箭,剛要出門,有一小兵被引進來,行禮道:“監軍,將軍道今日春光大好,邀您小聚。”

話罷雙手奉上請柬。

展戎字跡崢嶸,言簡意賅,上書:“恰逢三春,休沐之日,誠邀奉監軍於府上小坐,品茗手談,仆役掃撒恭伢,望戌時至。”

下蓋展戎私印。

奉江雙眉微沉,不知展戎又是作何意圖。他擡頭擺手,示意小兵退下,回屋中桌旁坐下,又將這請柬仔細看瞭一遍,心中仍是不解。

將軍宅院與將軍府公府正堂處在同一中軸線上,中間隔著幾重庭院,長廊環繞,直通內宅。

軸線兩側均是景觀花園,其餘官員將領的宅院則在中軸線外,淩亂散落,但離公府前堂距離都不遠。

奉江延花園小徑往將軍府走,有幾分心事重重的模樣。他去赴這場鴻門宴,心中已産生瞭對小公子的擔憂。

走至大門前,門口士兵行禮,奉江點頭,邁進大門檻,已有人進去通報,秋露上前迎接,接過奉江的手劄,一路引領奉江走進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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