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良搖瞭搖頭，“罷相也好，總比丟瞭性命好，隻不過右相之位就要落到林清勻手裡瞭。”

高行舟沒有言語，他不想潑冷水，恐怕馮琛的命要留下也是不易。

高行舟所想果然不錯，這日，他正準備去膳房給梁良準備晚膳，就見顧時謹慌慌張張的跑瞭進來，便停住瞭腳步。

“是馮相？”

顧時謹點瞭點頭，“聽廷尉府的人說陛下已經下旨，明日午時斬首。”

高行舟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一驚，“這麼快”

顧時謹輕嘆一聲，“是，旨意剛剛送到廷尉府，陛下之所以不在早朝上提估計就是怕有些大臣求情。”

高行舟想瞭想，“不對啊，就以包庇罪？那頂多是流刑。”

顧時謹搖瞭搖頭，“什麼包庇，是矯詔。”

高行舟實在是不敢相信，“你再說一遍！馮琛矯詔？”

顧時謹氣憤不已，“的確如此，馮相怎麼可能！又是林清勻他們，他們怎麼敢！”

高行舟整個人都是懵的，想瞭許久都沒想明白，是這麼回事，林清勻就算再想得到相位，也不至於置馮琛於死地吧？就算他想，也沒那個膽子羅織這罪名。

顧時謹急瞭，“你怎麼還在這發呆，廷尉府那邊傳話，馮相想見你與梁先生最後一面，這會廷尉府的人已經去禦史臺瞭。”

高行舟皺瞭皺眉，“他見我和梁先生幹什麼？”

顧時謹攤手，“我不知，或許是覺著你們幫過他，朝中也沒別人幫過他，跟你們告個別吧！”

高行舟想瞭想，讓顧時謹去準備瞭兩壇酒，而後出瞭府，他先去禦史臺找梁良，怕廷尉府的人說話沒輕沒重的打擊到他，本來因為此事他心情就不大好。

等高行舟到瞭禦史臺，廷尉府的人已經到瞭，梁良神色果然不好，他看向高行舟，“大人，他說的可是真的？馮相他明日真的被處死？”

高行舟瞪瞭一眼小吏，沒言語。

梁良急瞭，“馮相怎麼可能矯詔……”

小吏此時一臉得意的打斷瞭他，“梁大人，你這是在質疑陛下？”

高行舟面露霜寒之色，那小吏有一些害怕瞭，連忙退到瞭一邊，嘴上卻依舊不依不饒，“高相，梁大人，快些走吧！去晚瞭可是見不到瞭。”

梁良沒再說什麼，高良跟著小吏出瞭門，暗夜中，廷尉府的大牢點著燈火，下瞭臺階，穿過一條黑漆漆的甬道，兩側皆是鐵牢，此刻倒是很安靜，牢來的犯人基本都入睡瞭，有少數沒入睡的瞪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高良。

小吏帶著他們從大牢的正門走，並且點燃瞭火把，還有幾步就到瞭，小吏把火把遞給瞭高行舟，“前面就是瞭，高相你們快去吧，小的就不打擾瞭。”

高行舟沒搭理他，舉著火把帶著梁良往前走，火光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按小吏所說他們應當馬上到，可又走瞭一會兒，也沒見著馮琛。

梁良看向高行舟，“大人，你真的信馮相會矯詔”

高行舟不假思索，“我自然不信，不過，先生你要明白，你我信不信不重要，陛下已經下旨，明日之事我們誰也改變不瞭。”

梁良不做聲瞭。

高行舟輕嘆一聲，“先生，你已經盡力瞭。”

走到盡頭才是馮琛的牢房，此刻馮琛已然已經睡下，看他神情還挺淡然。

馮琛聽到瞭動靜，睜開瞭眼睛，看到高良一愣，“高相，梁大人，怎麼是你們？”

高行舟聽此話也愣瞭，“不是馮相讓我們來的嗎？”

梁良見此明白過來，這一切定是林清勻所為，那麼他做這一切就是為瞭向他們炫耀？恐怕不單單是如此吧？

馮琛搖瞭搖頭，“並未，不過你們能來送老夫最後一程，老夫很感激。”

“您都知道瞭。”

話畢高行舟有些懊惱，這話問的，旨意一下來，林清勻定會第一個來炫耀。

馮琛道，“林大人已經來告知瞭。”

高行舟冷哼一聲，“果然。”

梁良還記得上回見馮琛的樣子。

一襲白衣，頗有仙風。

而今見他差點認不出來，一身髒兮兮的囚衣，滿是血痕，瘦的幾乎脫瞭相，林清勻這些人也能下得去手。

梁良將身上的袍子脫下來，從鐵門縫隙遞進牢房，馮琛見此一愣，他哪能接，連忙往後退瞭一步。

“我身上污穢……”

梁良打斷他，“馮相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