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奧爾科卻用盡力氣地掙紮著，葉戈開始覺得自己抓不住他，底下的冰桶隻是一個小小的鐵桶，在劇烈的搖晃下，嘩地猛然歪倒，晶瑩的冰塊撒落瞭一地。

齊奧爾科痛苦地呼吸著，緊抓著衣領，像是一隻蚌殼緊閉的蚌。他的喉嚨和鼻子都被刺痛的寒冷傷得不輕，一時之間呼吸進肺部的空氣猶如尖刺。

齊奧爾科喋喋著：“草，疼死瞭、疼死瞭。”

阿諾德無動於衷地下著命令：“伍德，把他拉起來。”

伍德從地面上拉起齊奧爾科，齊奧爾科花瞭點力氣才站穩，他還在不斷地摸著臉，似乎想要讓自己暖回來。

不過他也終於意識到眼下正在發生著什麼，他的父親現在正在因為他的放蕩不羈而無比氣憤著。所以他低著頭，收斂起剛剛的粗俗罵語，不去接觸阿諾德的視線。

阿諾德淡淡道：“齊奧，現在你清醒瞭嗎，能聽到我說話瞭嗎？”

齊奧爾科低聲道：“是的，父親。”

阿諾德的語調平穩，沒有一絲波瀾：“擡起頭來看著我說話。你還記得這是第幾次嗎？”

齊奧爾科擡起頭，但是保持瞭沉默，沒有說一句話。

“瑪莎，將這裡收拾一下。”阿諾德冷靜道：“伍德，你可以離開瞭，今天晚上辛苦你瞭。”

伍德將手納在胸口前，彎腰致意道：“教父，很榮幸能幫上你的忙，祝晚安。”

等到瑪莎也收拾好東西離開瞭客廳，偌大的空間裡就剩下三個人。

阿諾德讓齊奧爾科單獨坐在一張沙發上，而他和葉戈分別坐在他的斜對面，三個人成三角之勢。

瑪莎離開的時候，阿諾德讓她關掉瞭部分的客廳燈，本應寬闊的空間在暗色的擠壓下一時間就顯得有些擁擠起來。

第二十六章藍龍舌蘭 3

齊奧爾科是一個俊朗的年輕人，五官明晰深邃，隻是他的黑發長瞭些，遮住瞭他的眉眼，看上去有幾分陰鬱。但他的耳朵上琳瑯的耳飾讓人隱約窺見其靈魂的反叛與狂放。

他的深色頭發應該來自於他的母親，或許有一些異國血緣。

他很敏銳，幾乎是在阿諾德開始數落他的時候，他就尖銳地發出提問：“父親，他是誰？”

齊奧爾科指的是現場中唯一他所不認識的葉戈，他以一種審視的眼神註視著葉戈，對於這樣一個不合時宜的存在表達出強烈的排斥。

阿諾德輕輕地敲著扶手，說道：“他叫做葉戈·厄裡斯，是你今後的助手，會一直跟在你的身邊。”

“什麼？”齊奧爾科難以置信地扭過頭：“我沒說過自己想要一個助手。”

阿諾德說：“他會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幫上你的忙，有他在你的身邊會好很多。”

齊奧爾科說：“我不需要助手，讓他滾回傢去。”

“然後呢，再發生一次我不想看到的事情？”阿諾德輕輕道：“我以為你應該已經從伊森的身上學到教訓瞭才對。”

葉戈不知道阿諾德口中的伊森是誰，但是他註意到齊奧爾科在聽到名字的一瞬間，他臉上本就稀薄的血色褪得一幹二凈，比蒼白還更讓人心驚。

齊奧爾科發出瞭悲鳴一般：“爸爸……”

“齊奧，我比誰都更不希望看見克蘭傢族裡出現一個不合格品，而你現在隻會拖累所有人，你隻懂得怎麼將事情攪得亂七八糟。”阿諾德輕輕道，“責任，這兩個字很重要，對於傢人的珍視，對於同伴的承諾，對於傢族的忠誠，我教瞭你十八年，但是你一點也沒學到。現在，你還想要我對你更加失望一點嗎？”

阿諾德說的話句句錐心，齊奧爾科徹底失去瞭反駁的氣力，一言不發地蜷在沙發裡。

“孩子，你的房間就在齊奧的左邊，讓齊奧領你過去吧，裡面有成套的被褥和洗漱用品，你可以安心地睡上一覺。”阿諾德對葉戈說道，“別擔心，你們年輕人之間應該有不少共同話題，隻要多聊聊關系就會自然而然地變好的瞭。”

葉戈看瞭齊奧爾科一眼，不期地遇上對方暗含陰狠的眼神，他收回視線，朝阿諾德點瞭點頭回答道：“我知道瞭。”

————

葉戈跟在齊奧爾科的身後，走在厚厚的地毯上，空氣裡飄散著冷硬的香味，像是硬質的草木上流出的鮮血的氣味，淡淡的腥和素香。

他看著眼前齊奧爾科不甚寬厚的背影，不由得覺得這個香味跟這個傢族的人的氣質真的是無比貼合。

齊奧爾科領著葉戈在一扇門前停下，他指瞭指門，說道：“你就住這一間，另外告訴你一件事，這層樓現在除瞭你和我的房間之外都是別有用途的房間，雖然現在都是空房，但是別亂闖，我不想卷進你惹的麻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