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78)
作者:掉入轻舟 阅读记录
“僞證而已。”劉病已偏過頭望著窗外月色,“九重天闕之玄妙,豈是以人之微渺可以堪破。”
“別想瞭,睡吧,累不累。”張皓明笑著推瞭他一把,然後鉆進被窩。洗發水與沐浴露混雜的清香在他們之間蔓延,張皓明把鼻尖埋進劉病已的頸窩,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霍成君上一次拜訪已經過瞭一個月,這段時間,張皓明傢的日子都稱得上是風平浪靜。
木易昀傢的漏水沒幾天就修好瞭,他很快就搬回瞭自己的小超市,美名其曰“不打擾二位祖宗敘舊”。貍仔雖然還是沒能恢複原狀,但不知是不是從霍成君那枚戒指上蹭來的能量可以隨著時間稀釋,它開始逐漸褪成瞭半黑半花的毛色。至於張皓明,他雖然還是會不時被突然插入夢境的前世回憶困擾,但好在他已經有瞭心理準備,再也沒有經歷過那種突然昏倒的場景瞭。倒是劉病已因為過於擔心他被噩夢侵擾,幹脆住進瞭張皓明的房間,說是要隨時照看他,結果睡在一張床上總是不可免俗地走向另一個方向,導致他們兩個人的晚上睡眠時間都直線下降,每天張皓明起床的時候都感到自己渾身的骨頭在咯吱作響。
一切都按照不溫不火的方向發展著。唯一沒有辦法解釋的是那天在窗戶上看到的水滴成字,但這樣的場景從那一次之後再也沒出現過,張皓明很快就淡忘瞭這件事情。
十月末的氣溫已經有瞭冬季前奏曲的意味,街上人也少瞭,有時吃完飯張皓明會在傍晚拽著劉病已出門去逛一逛。他傢小區的旁邊就是一個森林公園,天色沉下來的時候可以擡頭看到稀稀拉拉的星星,劉病已很喜歡這些能夠讓他靠近自然的地方。在跨越兩千年的漫長時空變遷中,一個又一個的王朝被推倒又重建,隻有懸在空中的星星和月亮成為瞭為數不多固定不變的東西,劉病已常在那裡一坐就是幾小時。
“我以前最喜歡喧鬧之所。”他總是說,“後來好像變瞭,一聽人聲嘰嘰喳喳就頭疼,還是風聲鳥鳴聽瞭舒心。”
他很少談論在張彭祖離開以後的十年裡他是怎樣度過,總是絮絮說些不鹹不淡的瑣事。宮中某棵桃樹開瞭花,某處庭院又換瞭裝飾,某年某隻落瞭單的候鳥沒能度過冬天。說著這些話的他與史官筆下的他很不相同。史書留下的殘片中隻剩他矜矜業業做著天子的那一面——冬末春初的盛大祭祀,率衆臣服的西域王國,傳唱不息的詩歌。正史將他生命最後的十年比作帝國落日的餘暉,那是這個百年王朝最繁華的年代,他的子民贊頌他讓一個行將就木的王朝重新燃起瞭生機,感激他對待百姓如同父母一樣寬宏而仁愛,他們祈求神明讓他們的天子永遠地活下去。但這些對他本人來說似乎並不重要。當他坐下來談論那十年時,他談論更多的是十年間他看過的山川日月,聽過的奇聞趣事,還有終日盤旋在山野間的飛鳥,仿佛這樣就能補上他們被死亡分離後空白的十年光陰。
“你走後的一年,杜陵飛來瞭十一隻鳳凰。”有一次他說,“五鳳六凰,停在張傢的宗祠前久久不肯離去,後來我將年號改名為五鳳,百姓便將那裡叫作鳳棲原。”
他又談起司馬相如的詩。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說來荒唐,在那樣的巧合下,我竟總希望是你回來瞭。”
張皓明就去吻他的唇,隻是為瞭填補他語氣中化不開的孤單,他不太在乎會不會被路過的誰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兩千年前他們要顧及倫理、禮法、傢庭、道德,兩千年後他懶得在乎瞭。劉病已最初還驚訝於他的大膽,後來竟也愛上瞭這種在他的年代堪稱當衆宣淫的放肆舉動,有時走在路上,他會故意去牽張皓明的手,然後看著張皓明突然泛紅的耳朵大笑。
這樣的日子持續久瞭,有時候就連張皓明都會産生錯覺,就好像他們已經躲過瞭時空悖論的大擺錘,不用懷揣著這段註定無法長久的無望愛戀惶惶不可終日。時空的裂縫同他們開瞭一個玩笑,現在他們已經被幸運地遺忘瞭。
然而生活不可能這樣一直平靜如水地進展下去。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他們與木易昀約定好要去博物館的那一天。
本章小花絮:關於神爵為什麼被改名為五鳳有一個很玄學的傳說。神爵四年,杜陵出現十一隻鳳凰,這片土地從此被稱為鳳棲原,第二年天子也因此改年號為五鳳。兩千多年後的二十一世紀在鳳棲原出土瞭張安世傢族墓,證明當時鳳凰棲息的地方應該在張傢墓地不遠處。於是有瞭本文所有關於鳳凰的對話與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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