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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竹马(67)

作者:掉入轻舟 阅读记录


張皓明伸手去撫平他糾在一起的眉心,故意捏著玩笑語氣逗他:“幹什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你又沒逼我。都是成年人你情我願的事。還是說我表現太差,沒讓陛下滿意?”

“你……”劉病已的臉紅瞭,“你從前可不會這樣說話!這地方真是將你養壞瞭!”

“那你喜歡我什麼樣。”張皓明眨瞭眨眼睛,在被子中按住劉病已的手腕,一個翻身壓到瞭劉病已身上:“好多以前的事我都記不起來瞭,不如陛下提點一二?”

劉病已啞然失笑,他用腿勾住張皓明的腰,輕輕松松一翻身就將張皓明按回瞭床上,學著他的語氣說道:“君侯什麼樣子,朕都喜歡。”

“哎。還是打不過你。”張皓明認輸般嘆氣,“你說你一個皇帝,也不要你親自去打架,哪來那麼好身手。”

“我可是立志要當遊俠的,做瞭皇帝隻能算是個陰差陽錯的巧合。”劉病已松開他的手,躺回枕頭上,“你走後我時常在想,如果當初我沒有當這皇帝,是不是你我會有更好的結局。”

“那我們就會是史書裡兩個無人問津的小人物。”張皓明笑瞭,“你是衛太子不學無術的孤孫,我是大功臣籍籍無名的小兒子,走馬鬥雞,人嫌狗棄,根本沒人在乎我們關上房門幹什麼。”

“但我們還是會各自成傢立業。”劉病已說著,又不知像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嘆瞭口氣,“若我不是皇帝,平君也不會死,奭兒也不至於幼年失母。”

張皓明沉默瞭片刻。前世他們兩個很少談論到關於各自的傢庭與妻子,一是因為以臣子的身份不方便去過問天子傢事,二是因為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這些愛人的‘傢事’。那時成傢生子是每一個人必須承擔的責任,即使他知道他們兩個都不得不接受這份責任,也不代表他不會因此而感到痛苦。

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沒頭沒尾地開口說道:“其實我以前羨慕過她。”

劉病已愣瞭一愣,轉過頭看他:“平君?”

張皓明嗯瞭一聲,說道:“你要和她成婚的時候,我沉悶瞭好一陣子。我覺得很不公平。我與你認識瞭這麼多年,卻要眼睜睜看著一個陌生小姑娘從此取代我成為你最親近的人。”

劉病已說:“妻子是妻子,你是你……你們於我,是不同的。”

“我也知道我這樣想挺無理取鬧的,畢竟你又沒和我怎麼樣。就算你真的和我怎麼樣瞭,我也沒立場去攔著你結婚。但有時候人就是沒辦法把這些感情條理分明地捋清楚。”張皓明說,“你當上皇帝後沒幾個月就下瞭那道故劍詔書,朝野上下都在贊帝後是如何情深,說你們是如何相互扶持走過貧微時光。我在一旁裝作若無其事,其實心裡怨得要命,明明和你一起長大的人是我,陪你走過那些貧微時光的人也是我,隻因她是女子,她可以做你合法的伴侶,為你生兒育女,所以我連屬於我們的故事都要拱手相讓。”

“那道詔書是……”劉病已張嘴結舌,“……並不完全是……”

“我知道。你是覺得許傢比霍傢更好控制,而且還有一個現成的皇子可以立儲,所以你選她做你制衡霍傢的棋子。”張皓明說,“但是你不明白,那個時候,隻要能像她那樣同你光明正大站在一起,即使是當你的擋箭牌,我都心甘情願。”

劉病已又張瞭張嘴,還是沒有能說出完整的話來。

張皓明繼續說道:“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羨慕她,甚至嫉妒她擁有的東西,直到得知她被霍傢毒殺,我才開始用一種全新的角度看待她的位置。”他撐起身子,半靠在床頭緩緩說道:“她從來都是被動的。她‘被’許父許配給你,‘被’你立為皇後,又因為做瞭皇後所以‘被’霍傢毒殺。她與我不同,我愛著你,所以我願意為這份愛承受任何後果,但是她沒有‘不愛你’這項選擇,她必須‘愛你’,從她被許配給你那天起,留給她唯一的路就隻剩下為你——她被指定好的丈夫——去奉獻。我從前一直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上嫉恨著她得到的一切,但那一刻我才明白或許我身為男子已經比她幸運太多。”

劉病已沉默片刻,也撐起瞭身子靠在床頭:“我……似乎從未往這個角度想過。”

“也不怪你。”張皓明看他神情有些沉重,忍不住去捏瞭捏他的手,“往好的方面想,既然我能轉世投胎重新做人,說不定她現在也在另一個更自由的時空逍遙快活。”

“若是這樣,希望她這一世別再遇上一個像我這樣的丈夫瞭。”劉病已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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