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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竹马(64)

作者:掉入轻舟 阅读记录


張皓明足足愣瞭半分鐘才意識到劉病已在摸自己的臉。

咔嗒一聲,小夜燈再一次不合時宜地亮起。

張皓明終於忍不住睜開眼,在這個不足手掌大小的光幕另一邊,劉病已正在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他。

——悲傷而懷念。

“阿明,我……”劉病已沒有想到他會突然睜眼,他立刻想要把手抽回去,但是張皓明一把抓住瞭他的手。他們在暖黃色的光幕中靜靜對視瞭一會兒,張皓明忽然起身反扣住他的手,然後低頭吻瞭上去。

“別叫我阿明。”

暖黃色的光幕熄滅瞭。小心維系的平衡被打破。被火困住的飛蛾終於停止瞭掙紮,撲簌的翅膀在燈芯中沉寂融化。

劉病已的呼吸變得紊亂,他伸出另一隻手勾上張皓明的腰,近乎急切地加深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彭祖……”劉病已用流失在遙遠時光中的陌生語言念他從前的名字,“張彭祖……”

語言與呼吸的界限慢慢變得模糊不清,張皓明仿佛在一瞬間被拉回瞭千年之前,他們兩個在無數個同樣的黑夜裡唇齒相接,將一切壓抑的苦悶與克制的愛意都埋藏於這隱秘而禁忌的肉欲糾纏之中。褪色的記憶從塵土中啓封,破碎的拼圖被合上,千年前沉入深淵的夢終於發芽。

“病已……”晦澀的語言從他的嘴裡自然地吐出,“……我很想你。”

劉病已的身體隨著他這句話戰栗瞭一下,他伸手一點一點撫過張皓明的臉,聲音開始哽咽:“真的是你。”

“是我。”他重新貼上劉病已的嘴唇,薄荷的清香在他們的唇齒間蔓延。他的呼吸開始急促,意識又像是被無數根線亂糟糟地纏成瞭一團,越來越多被藏在大腦深處的模糊畫面逐漸浮出水面。然而此時此刻,他早已無暇去顧及那些層層疊疊撲面而來的記憶。他的大腦裡隻剩下一個聲音——再近一點,更近一點。

“病已。”他呼吸不穩地說,“幫我……讓我想起來……”

劉病已愣瞭一秒,隨即掀開蓋在他們身上礙事的被子,然後翻身將他反壓在瞭身下,用一種極輕柔的方式沿著他的鼻尖一路慢慢吻到喉結。

“記得嗎?”劉病已吻著他的頸窩輕聲說,“第一次的時候,你教我的。”

混沌的記憶中有一根線絲被慢慢抽出,他閉上眼睛,情不自禁地迎著這個吻仰起脖子,零碎的畫面一個接一個飛掠過他的大腦。第一次。他們的第一次。慌亂、臉紅、無措、處子一般的生澀、細密綿長的吻。

還有痛。硬生生頂進去的痛。被硬生生頂進來的痛。

那一天他才知道原來世界上竟有這樣極樂的痛楚,原來他和他愛的人不必是遙遙隔瞭一整個禮教之縛的君臣,原來他可以毫無保留地去占有他的愛人,就像他毫無保留地被他的愛人占有。原來他亦能平等地去愛他的天子。

“在和你之前,我不喜歡……吻。”劉病已吮著他的唇瓣口齒不清地告解,“在和你之後,我不想再去吻別人。”

張皓明怔瞭怔,想到自己先前因劉病已這堪比法蘭西的嫻熟吻技燃起的那股沒來由的醋意,忍不住推開他笑瞭起來。

“你笑什麼。”劉病已有些氣惱地撐起身子,“我生疏瞭?”

“沒什麼,挺好的。”他攬過劉病已的脖子惡作劇般咬瞭一口他的鼻尖,“把衣服脫瞭。”

他們兩個原本就隻穿瞭一件薄t恤,三下兩下就輕松脫瞭甩到一旁,這一下他們完全成瞭赤裸相對。肌膚重新貼上肌膚,身體在嘴唇與指尖的觸碰下顫抖發燙,黑暗中感官被無限制地放大,他像是被拖入瞭一個充滿瞭熱水的浴池,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舒服的嘆息。

“進來。”他用雙手攬上劉病已的脖子。

“可是沒有……”劉病已有點猶豫,“你會……”

“進來。我不在乎。“他又重複瞭一遍,“像第一次那樣,讓我痛。”

接著他感受到瞭,那些他曾在夢中肖想過千遍的場景,那種即將到來的、極致歡愉的痛。劉病已一遍一遍吻著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嘴巴,就好像這樣就能將他的註意力轉移開來,被進入的一瞬間他還是忍不住捏緊床單發出一聲悶哼,劉病已抓住他的手然後去吻他的嘴角。

“是朕之過……”劉病已貼著他的嘴唇斷斷續續地說,仿佛是透過他對一個遙遠的空洞懺悔,“……是吾害你。”

幾滴眼淚砸到他的鎖骨上,他才發現是劉病已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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