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63)
作者:掉入轻舟 阅读记录
“你……餓不餓。”張皓明覺得不斷重複這個問題的自己像個傻子,但在當下的情況裡可供他選擇的安全話題實在是不多。
劉病已搖瞭搖頭。兩個人又無言沉默瞭許久,終於還是劉病已率先起身說道:“我去……洗漱。”
“等等,”張皓明叫住瞭他。你是怎麼想的。他想要問。你想要走嗎。劉病已轉過來看他,張皓明的喉嚨像是被堵住瞭,沉默片刻以後,他把嘴邊的問題咽瞭回去。“你去吧。”他說,“我先……回房間。”
***
事實證明,接受瞭撿來的室友其實是自己的前世情人這一點並不能緩解他們再次同睡一床的尷尬。
現在已經是淩晨四點。房間的燈早就熄滅瞭,張皓明背對劉病已心情複雜地躺著,隻覺得自己正在被自己大腦中過度加載的信息條慢慢絞殺。
兩小時之前,他和自己的前世情人莫名其妙地接吻瞭。
一小時之前,他的前世情敵找上門,丟給他一大堆顛覆認知的信息,並且揚言要綁架他的前世情人。
現在,他和他的前世情人背對背躺在床上,他的前世情人在假裝以上發生的所有事從來沒存在過,他在假裝自己不想翻過身去繼續他們兩小時前在做的事。
其實這是一種很不健康的心態。張皓明想。你的身邊躺著一個可能改變人類歷史進程的巨大bug,但你滿腦子想的竟然是把他拉過來然後和他接吻。
床忽然往下一沉,張皓明意識到是劉病已在翻身,他趕緊閉上雙眼裝作熟睡的樣子。又是一陣摸索的聲音,劉病已坐瞭起來,然後在黑暗中輕輕嘆瞭口氣。張皓明側躺在床上不敢亂動,很快他的手就被壓得發酸,於是他大著膽子翻瞭個身,把自己重新調整到舒適的位置。
咔嗒一聲,放在他們兩個枕頭之間的那盞感應小夜燈忽然自動亮瞭起來,劉病已似乎是被嚇瞭一跳,但在看到張皓明沒有動靜之後,他又靠回瞭原來的位置。小夜燈很快暗瞭下去,房間裡隻剩下從隔壁房間傳來的若有若無的鼾聲。張皓明悄悄挑起眼皮看劉病已,他安靜地望著前面的墻壁,不知在沉思些什麼,側臉的輪廓在暖黃色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孤獨。
這讓他朦朧地想起他們前世一起度過的無數深夜。
小時候他們都不算勤奮苦讀的料,他不愛聽那一板一眼的聖人之言,劉病已則一心貪慕宮外的風景,兩人總是不願意靜下心背書。有時拖到瞭深夜,他抵擋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去,劉病已就會趁機拿根雜草逗弄他,兩人打鬧一番,往往都背不成書,第二天被一起罰站。後來他們大瞭,劉病已成瞭端坐明堂的天子,他則是天子身旁守夜的侍中,他們不能再像兒時那樣胡鬧,但劉病已仍然縱容他像兒時一樣坐在自己身邊,於是大多數時候就成瞭他一個人靠在桌邊打著瞌睡,在半睡半醒之間看劉病已在燈下獨自批閱奏章。
有一次他二哥張延壽無意間看到這幕,隔天他就被張延壽叫到府上去看一批新做好的燈具,燈罩中被火困住的夜蛾撲棱棱地掙紮。張延壽看著那夜蛾沉默良久,然後對他說瞭句模淩兩可的話。
“下次見縣官,務必勸他將賜予張傢的封地收回一些,吾傢恐難承縣官如此厚恩。”
他知道這是二哥在用委婉的方式提醒他去平衡天子對張傢——對他的這份過度偏愛。當時的張傢不是皇親也非外戚,卻有著與許史二門相比肩的榮盛待遇,朝堂上下早對此頗有微詞。張延壽與他們的父親不同,他從不會因此在明面上與劉病已産生沖突,但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盡力維系著這個三朝忠臣世傢被一句‘佞幸之臣’推到懸崖邊緣的清譽。
飛蛾撲火,作繭自縛。他直到死亡那一刻才理解二哥當時的真正含義。
小夜燈滅瞭,劉病已似乎是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大概是覺得張皓明已經熟睡,他偏過身輕輕替他掖瞭掖被子,然後重新躺瞭回去。
他們幾乎是面對面躺著瞭,張皓明都能清楚聽到劉病已的呼吸聲,這下他剛剛被那一通胡思亂想勾出來的困意也沒瞭。他僵硬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努力把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調整到平穩的水平。
你是一個有自控能力的成年人。他對自己說。你不能對一個兩千年前的古人産生這種不恰當的想法,即使他是你字面意義上的夢中情人。
“阿明?”黑暗中,劉病已忽然輕輕叫瞭他一聲。張皓明沒有回應他,過瞭一會兒,又是幾聲窸窣作響,有什麼溫暖的東西非常輕柔地拂過瞭他的臉,僅僅停頓瞭幾秒之後,這種被觸碰的感覺就消失瞭。
上一篇:大佬们的早死白月光複活后
下一篇:太子是我小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