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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竹马(22)

作者:掉入轻舟 阅读记录


“你在這兒別扭什麼,我又沒怪張將軍。本來我與你們非親非故,能得張傢十年盡心教養,我已知足。”劉病已見他神情黯然,忍不住笑瞭起來,接著他話鋒一轉,又淡淡接瞭一句,“況且,賀伯伯又給我說瞭一門親事。”

“這麼快?”他愣瞭一愣,沉默片刻,又擡眼勉強笑道,“也好,你這性子,是該有人替你收收心。”

“你總巴不得將我甩給別人。”劉病已裝模作樣唉瞭一聲,又往胳膊上抹瞭些藥膏,“可真是如詩中所說,‘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又在胡唱些什麼!誰同你信誓旦旦瞭!”他惱怒地拿胳膊撞瞭劉病已一下,“成天就知道在民間學這些靡靡之音。”

“張公子這會兒忙著裝聖人訓我,背地裡不也偷偷在抄《鄭風》。”劉病已伸手一摸,不知從哪裡翻出他白天寫的那封帛書,用兩根手指夾著高高舉在他眼前晃,“杜佗說你有心上人,我還不信。看你平日悶頭悶腦,想不到也藏瞭這樣的心思。你說,這情詩又是送給哪傢姑娘的?”

“橫豎不是送你就是瞭!”他登時惱紅瞭臉,立刻一把搶過那帛巾,背過身賭氣不再看劉病已。

屋子裡有瞭片刻的沉默,燭光搖晃瞭幾下,他忽然感覺有什麼戳瞭戳他的腰,轉過頭去看到劉病已正一臉可憐地看著他。

“別氣,我不逗你瞭。”劉病已說著把手中的藥塞進他手裡,好聲好氣道,“背上有個地方被打瞭,我自己擦不到。”

“下次你再逞威風我絕不來撈你。”他嘴上罵著,還是接過瞭藥膏熟練地拉下劉病已的裡衣,白色薄衣下掩著的那道暗紅口子讓他的心跟著一沉,他咬咬牙又狠心把藥膏抹上去,一時力道重瞭幾分,惹得劉病已也禁不住隨著他的動作哎呦瞭一聲。

“你今日是怎麼瞭,火氣這樣大。”劉病已扭頭頗為哀怨地看他,“下手也太重瞭。”

方才一直強行按下的躁意忽然毫無緣由地從心底竄出,他將手一擦,冷冷把藥盒往桌上一擺,轉身便往屋外走:“誰叫我生瞭雙舉弓拉韁的男兒手,比不得姑娘傢溫婉體貼。以後這事交給尊夫人去做吧。”

腳下踏著的地磚忽然化作瞭濃霧無止境地往地底深處沉瞭下去,等到他再回過神來時,他又站在瞭另一個更大更氣派的房間,那房間裡也有一面正對著他的鏡子,隻是鏡中少年顯然已經褪去青澀長成瞭青年的模樣。

另有一名成年男子立於堂中,容色憔悴,身板僵直,一看便是已經在這裡站瞭許久。

“杜佗,你回去吧。”他聽到自己嘆瞭口氣,“我都同你說過許多遍瞭。縣官為霍氏謀反一事已經幾日沒合眼,方才剛睡下,等他醒瞭,自會召見你。”

那被叫做杜佗的也不再是少年模樣,原本一張寫滿瞭快活無慮的臉現在滿是憔容。他想去拉那人,手卻被一把甩開。

半晌,杜佗冷笑瞭一下,忽然沒頭沒尾地說瞭一句:“真像。”

“什麼?”他皺起眉看過去。

“這房間。”杜佗指瞭指他們周邊的佈置,“你不覺得嗎?三公子,縣官這間書房與你舊日的書房幾乎一模一樣。”

“縣官素來念舊,我與縣官同席讀書,我的書房便是縣官的書房,他習慣瞭舊日佈置,在宮中重仿一間自己少年時的書房,也並無不妥。”他淡淡說道。

“同席讀書,不分你我。這麼多年,你與縣官二人的感情倒是從未變過。”杜佗輕輕笑瞭一聲,“說來,我最近聽聞宮中有一個傳言,說霍皇後被廢前講瞭些似是而非的話,猜猜是關於何人。”

“身在宮中,當謹言慎行,不便妄議流言。”他不冷不熱地堵瞭回去。

“好,不談朝政,隻談舊誼。”杜佗緩緩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我們還都是一群半大小子,成天在長安市集中飲酒縱馬,鬥雞下棋,好不快活。那時縣官帶頭闖瞭禍,卻總是我們替他領罰抄書,後來他看不過眼,也會偷偷幫我們抄幾句。說來他的記性也是真好,那麼長的經書,他總是背的最快。我便時常對爹說,如果縣官能居要位,必是大材。”

“無論是兒時舊事,還是當日令尊向霍將軍進言提攜的恩情,縣官都記在心頭。”他打斷杜佗,“隻是國有國法,令尊是霍傢舊吏……”

“你不必替他辯護。當日若不是傢父進言,他如今又哪有這皇位可坐?他的報恩便是在霍傢失勢後轉頭就將我父親貶官削職。”杜佗苦笑道,“到瞭這一步,我這昔日好友竟連一句面對面的解釋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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