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115)
作者:掉入轻舟 阅读记录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張皓明一出門就撞上一個引路小太監領著杜佗走過來,躲都無處躲。那小太監還是個眼尖的,一見有人來瞭,立刻笑臉盈盈把杜佗引到他面前,自己轉眼就跑到無影無蹤。
於是就演變成現在這幅不可收拾的場景。杜佗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死而複生”的童年好友,瘦弱的身板在空中左擺右晃,看起來仿佛隨時會因為沖擊過大暈倒在原地。
此時此刻,張皓明能做出的唯一反應隻有微笑轉身,然後奪路而逃。
畢竟解釋是解釋不清楚的,如果他跑得再快點,或許這個已經步入中年的杜佗還能把自己看到的一切歸結為鬧鬼和幻覺。
“等等!”杜佗在他身後喊住他,“是陛下讓你來的嗎?元康三年的陛下!另一個陛下!”
張皓明的腳步停瞭下來。
“元康三年?”他轉過頭看杜佗,試探著問道:“你在元康三年見過他——另一個陛下?”
這世界上估計也隻有他們兩個人能明白這種暗語,但杜佗似乎是立刻就明白他的指代,他先是愣愣看瞭張皓明一會兒,緊接著深深吐瞭一口氣,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皓明想瞭想,猶豫著把劉病已寫的條子往杜佗手裡一塞:“這是劉——陛下親筆所書,請杜大人過目。”
杜佗的理智終於恢複瞭一些,他謹慎地接過張皓明的條子看瞭看,嘴唇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我一直以為那是場夢,想不到竟然是真的,他回來瞭。”
張皓明隱隱猜到瞭發生什麼,但是他又不確定杜佗究竟知道瞭多少,正在心裡衡量著下一步該怎麼說,杜佗卻先猶豫著開瞭口:“既然我在十餘年前遇到的是陛下,那想必你也是某一時刻的張彭祖吧。”
張皓明覺得即使事情已經到瞭這個地步,再隱瞞下去也沒有意義,於是小心地點瞭點頭,想看看杜佗會是什麼反應。他不知道杜佗其實早在元康三年遇到劉病已之後就消瞭氣,之所以十幾年間一直表現如常,一是因為承諾過要對此事守口如瓶,二是整件事的經過太過離奇,根本無從追尋考證,他自己都無法確定此事是否真實發生過,隨著年歲流失,他逐漸把這件事當作自己做的一場夢,從未與外人道。此刻聽張皓明這樣說,終於崩不住,上前一把攬住他的肩,眼淚刷刷地落下來:“賢弟,愚兄後悔啊。”
杜佗雖然比他年長一些,但他們從前很少以這樣標準的敬語模式相稱,可能人年歲漸長就變得一本正經又多愁善感,杜佗說著說著就愈發激動,拉著張皓明就開始絮絮不休地說起當年他聽聞張彭祖死訊之後的痛惜懊悔之情,張皓明怎麼勸都勸不住。兩個人拉扯半天,杜佗才終於平複瞭心情,拽著張皓明抽抽噎噎地問:“彭祖賢弟,這些年你去瞭何處。莫不是當日你詐死,逃到某處仙境,才能歷經十載容貌不改。這幾月陛下失蹤,實則是為瞭尋回你嗎?”
張皓明心想這腦洞夠大的,連前因後果場景人設都給他安排好瞭,好在和事實的出入也並不是很大,於是幹脆將來龍去脈都完完整整告訴瞭他。原本覺得杜佗對時空穿越和輪回這樣的事情多少會有些難以接受,想不到他聽完不僅沒有半分懷疑,甚至開始掉起瞭眼淚。
“兒時我三人立下誓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要做一世兄弟。你二人在輪回中苦痛掙紮之際,我卻在此獨享清福,對你二人的處境渾然不知,實在是無顏面對當初的誓言,我心有愧啊!”
眼看中年杜佗又要淚撒衣襟,張皓明趕緊把他拽到一邊,耐心說道:“現在不是傷懷的時候,現下我和病已還有一件事未完成,可能需要一些幫忙。”
“賢弟盡管說。”杜佗把眼淚一抹,立刻又恢複瞭莊重冷靜的模樣,“隻要有用得上杜某的地方,杜某在所不辭。”
“倒也不是什麼赴湯蹈火的大事。”張皓明說,“現在我這相貌不方便見人,想麻煩佗兄進去給縣官傳個話,說我在這裡等他。”
“沒問題。”杜佗一口答應,“賢弟稍安勿躁,靜待佳……”
一句話還沒說完,不知哪裡冒出來一群穿著盔甲全副武裝的衛兵,急匆匆從他們身邊跑過,頭也不回地沖著宣室殿的方向去瞭。
這個陣勢可不像是一般的衛兵巡邏,張皓明覺得不對,正想向杜佗打聽幾句,沒想到杜佗比他更早行動,他上前幾步,不知從哪裡攔下一個儒生模樣打扮的高階官員,小聲問道:“周大人,宣室殿可是出瞭什麼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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