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厲凜澤個人私産，風格已經盡所能低調，巨大的吊燈，花紋繁複的地毯，發亮的地板幹凈到能看見倒影，晃得人睜不開眼。

就差直接把“我有錢”這三個字懟到人腦門上。

元思言知趣地在進門後換好鞋，難得老實跟在厲凜澤身後。

厲凜澤徑直上二樓書房處理沒處理完的公務，元思言被勒令過不能去除瞭一樓外的地方，見厲凜澤沒什麼囑咐，索性去廚房先給自己做飯。

厲凜澤一定是鐵胃，這麼久都不喊餓的。

保姆早就下班瞭，好在冰箱裡裝滿新鮮的菜，元思言沒有繼續翻，簡單挑瞭幾樣關瞭冰箱門。

他猶豫瞭一下，俗話說好聚好散，最後在鍋裡沸騰的水中下瞭兩人份的面條。

厲凜澤對喜歡晏予這件事上頗有分寸，在這塊被圈禁的地方，元思言要被塑造成另一個人，但厲凜澤沒有做過逾越的舉動。

浪子唯一能收心的事情可能全在這瞭。

照以往，元思言連廚房都不會進，這算OOC，嚴重違背設定的。

他摸瞭摸口袋裡那疊厚厚的紙片，心底有一股沖動，是時候和厲凜澤說分手，停止無意識的消耗。

厲凜澤心裡裝著的正主回來瞭，他盡職盡責完成任務，早就該撤瞭。

管傢敲瞭敲玻璃門，元思言回神。

“厲總請您上去。”管傢鞠一躬，元思言明白厲凜澤身邊的人都是看不上他的，隻有管傢待他如常，就像不知道那筆交易一樣。

元思言關火，過水，撈面，“我一會就過去。”

“您還是現在就過去吧。”管傢盯著地面，回避他的眼神。

少年圍著圍裙，在背後挽瞭一個不對稱的蝴蝶結，聽見這句話略有迷茫的眨眼，下巴尖沾瞭點霧氣，身後的鍋正冒著熱氣，氤氳一片。

管傢遺憾，在厲總身邊待的最久的就這一個，唯獨煙火人間氣，是他現在這個年紀看不見，不需要的。

元思言擦幹凈手，“好，他在客廳嗎？”

“在書房。”

元思言一怔，再次確認，“讓我過去？”

最拿手的面隻來得及做好一碗，也許他們註定不能坐下來好好談，體面結束。

看瞭一眼廚房，元思言摘下圍裙，生平頭回踏上二樓的木質樓梯。

“咚咚，”房間門敞開，輕輕一推就開瞭。

厲凜澤背對著門，站在落地窗前，手指間一股煙霧緩慢升騰，月色投落，打出深深的陰影。

數不清是第幾根煙瞭。

元思言幾不可查皺皺鼻尖，規矩敲門，理智和經驗告訴他最好這會不要招惹厲凜澤。

厲凜澤吸瞭一口煙，轉身扔瞭一個東西在地板中間，“咚”發出沉悶響動。

這力道……

元思言自覺過來，撿起手機。

正在播放的D大講座的視頻。

畫面裡晏予拿著話筒，儒雅溫柔，厲凜澤沒有按暫停，音量鍵調到最大，那道粼如水般清澈的聲音在書房響起：“我和他是朋友……”

元思言按下暫停鍵，手機放回書桌。

“不打算解釋一下嗎？”厲凜澤擰眉，心頭火再次燃起，他不信元思言不知道晏予是他什麼人，難道是為瞭搶奪他的視線而去故意接近晏予的嗎？

他不允許自己養的小寵物沖撞到任何人，尤其是晏予，養的人如果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定位是大忌，圈子裡多的是這種笑話。

“你知道他說的人是我。”元思言沒有用疑問句，是無比肯定的陳述句。

迫切想知道晏予的消息，順帶瞭解瞭一下這個“他”是誰。在看到鋪天蓋地的抹黑造謠，厲凜澤卻滿腦子都想著質問他，憑什麼讓晏予為他說話，為什麼把他蒙在鼓裡。

對……畢竟他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小玩意嘛，隨意可欺，他是什麼想法自然無關緊要，怎麼可能幫他澄清。

厲凜澤眉頭越皺越深，元思言對他笑瞭出來。

是元思言的笑，不是模仿別人的笑。

“厲總，”元思言語氣輕的幾乎認真捕捉才能聽見：“我們分手吧。”

厲凜澤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分手吧。”聲音雖輕卻堅定。

這次厲凜澤聽清楚瞭，一截煙灰掉落在他手上，一時都沒顧上擦。

厲凜澤十四歲浪跡情場，從來隻有大名鼎鼎的厲總嫌棄那些人過於膩歪，甩別人的份，直到他十八歲醉酒倒在路邊，遇到一身白衣服的人照顧他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