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的李璟，視線又越過他，到瞭一旁的小床上。

在今天之前，李璟和他之前一樣，睡在旁邊的小床，不會和他交流，隻是每天伺候他的吃喝拉撒，但無論是什麼行動，他都會被死死地束縛著。

他嘗試過逃離，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他也曾想過他最好的朋友陸安羽會發現他的銷聲匿跡，可是，在此之前，他已經出國瞭。

還有誰？他的傢人？似乎更不可能，他的生活獨立又自立，除瞭他自己主動和傢裡聯系，傢裡人基本上不會找他。

所以，他該怎麼辦？

此刻，他感覺到瞭李璟似乎要醒來的動作，神經在此時也繃成一條直線。

李璟起身的動作又輕又緩，他靜靜地坐在床邊，背對著林亦辰，低頭摸瞭摸額頭，呼吸聲略顯沉重。

“李璟？”林亦辰試探性地開口，這個背影，給林亦辰的感覺，是李璟，而不是李塵望。

眼前這個人的不作回應讓林亦辰更加確信，這不是李塵望。

林亦辰懸著的心在此時終於放下瞭些許，隻要李塵望不出現，他就不會再受折磨。

半晌，李璟打來瞭一盆熱水，林亦辰看著李璟那白皙透紅的雙手拿著毛巾在水裡不停翻動著，接著拿起來擰幹，整個過程又輕又柔。

這雙手很好看，如同白玉一樣無暇，指節修長，骨節分明，隻是，這雙手也對他的身體作出過狠辣的羞辱。

林亦辰閉上瞭眼，他不想去回憶，可是腦子怎麼也不聽使喚。

他靜靜地感受著李璟輕緩地擦拭著他的身體的動作，但李璟對他不經意間的觸碰卻還是讓他有種內心的抗拒。

就算李塵望不能算是李璟，但身體總歸是同一個人。

“他做的事，你也記得，對吧？”

據他的瞭解，同一個人不同的人格彼此之間也會是有記憶保留的，既然李璟記得，那也等同於是他做的。

不過，李璟還是沒有回應，宛如一個被設定程序的機器人，林亦辰也很討厭這個李璟。

“你是死人嗎！為什麼不會說話？！”

過去這麼久，林亦辰從來沒有對這個主人格李璟露出過如此兇狠的臉色，當初，他不止一次地給自己洗腦，他隻是生病瞭，所作所為都不可控，可如今，他不想用邏輯去思考瞭，他現在看到李璟的這張臉，就想要把他千刀萬剮。

被自己的病人如此對待，他自己都沒有勇氣說出口。

李璟擦拭的動作頓瞭頓，但隻是在林亦辰察覺不到的半瞬，隨後又繼續瞭動作。

他拿來幹凈的衣服給林亦辰換上，還小心翼翼地撫平瞭褶皺。

墻上的時鐘指向八點，這個時候，李璟又要出去瞭。

過去的十三天，李璟會在每天早上八點出去帶回食物，這次似乎也不例外。

八點二十，李璟準時回來，帶的東西還是一樣，從進門到在林亦辰床前坐下，再打開食盒的動作，也和之前的別無二致。

那隻懸在半空給林亦辰喂飯的手，就連高度角度，也都一模一樣。

林亦辰之前從來不會去拒絕，他不能把自己餓死，不吃對自己總歸沒有好處，可是現在，他卻閉上瞭眼，把臉側過瞭另一邊，緊握著的雙拳已然讓手臂的青筋暴起。

他不明白，明明李璟看起來沒有自主意識，卻還能有著看似清醒的動作，既然這樣，那他為什麼不把他放開。

這一切，林亦辰隻能用李塵望控制著李璟來解釋，否則，怎麼都說不通。

李璟收回瞭動作，轉而也走到瞭另一側，又把食物遞到瞭林亦辰眼前。

林亦辰轉一次頭，他便又再次換，如此反複，已經完全惹怒瞭林亦辰。

“你看不出來我不想吃嗎！？滾！”

李璟的動作怔住瞭，半晌，他終於將食物放瞭下來，坐回瞭原本的位置。

林亦辰有些意外，似乎，李璟聽懂他說的話瞭，這個停止的行為便是李璟對他的回應。

林亦辰似乎看到瞭絲絲希望，“李璟，給我解開。”

林亦辰對李璟說過無數次這句話，每一次他都希望李璟能朝他走來，放開他，可是，這種希望很快又會變成失望。

林亦辰死死地盯著李璟的眼眸，希望能夠看到李璟露出些變化，哪怕隻是一點點。

可是，事實證明，還是無法得到解脫。

林亦辰懸著的心終於死瞭，他絕望地閉上瞭眼，就像是跌進瞭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