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九月初，夏末的餘溫未退，天氣炎熱，淩晨又下一場暴雨，潮濕的空氣黏在皮膚上很不好受。

助理打著傘走過來，彙報上午的工作情況：“總之來說…今天還算不錯的，比前兩天提升瞭不少。”

助理看向副駕駛的女人，於清言安靜聽完她的彙報，笑著說：“辛苦你瞭，等會把

訂的午餐給工作人員送過去。”

助理點點頭，上瞭車。於清言靠著椅背，她閉著眼，眉眼有些疲倦。

昨天她來到場地，難得發瞭一回火。這次音樂會她被公司派來做主策劃，承包瞭一切工作安排，本來場地佈置是很重要的一項，她特意請來瞭國內一流的設計團隊，就是為瞭把場景佈置達到最好效果，又托熟人聘用瞭一批工作人員，負責佈置，打掃場地。

於清言是個做事很謹慎細心，說一不二的人。正是這個原因，老板才願意把這份工作交給她，於清言想要穩穩接住就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如果失去瞭這次機會，不但她沒瞭工作，可能還要造成公司巨額損失。

本來她提前一個月就計劃好瞭，先解決場景問題，才考慮其他，她原以為動工快要一個月瞭，應該差不多完工，結果她昨天從公司開完會，路過湖郊公園，就順手進去看瞭眼。

結果碰上瞭一個工作人員不小心把顏料打碎，稀裡糊塗沾瞭半個墻壁，原本純白的墻壁潑瞭半桶顏料，星星點點的,變瞭味。結果其他人員臉燈光設備都沒安置好，於清言看得怒火中燒，助理看得心驚膽戰，把領頭班子找來挨瞭一頓訓。

於清言很少發火，她深知自己的處境，所以對誰都是彬彬有禮，不願臉紅，鉆牛角尖。但這次確實觸及到瞭她的底線，訓完人，今天特地又來瞭一趟，發現效率高瞭不止一點。

助理說：“還得是你清言姐，就是因為你平時脾氣太好瞭，像昨天一樣罵一頓就好瞭。”

於清言笑瞭笑，沒說話。她看著窗外，成排的柏樹迅速往後退，她默默承認自己確實有點過激瞭，也可能是最近實在太忙瞭，還有很多煩心事。

“清言姐，之前約的那幾個老師都準備差不多瞭，但是有一個好像是因為傢裡出瞭事，沒法來瞭，所以他們公司又給我們推選瞭一個。”

於清言擡瞭擡眼，說：“什麼？”

助理點開之前保存的聊天記錄，說：“好還是個海歸呢，之前一直沒回國一直在國外發展，前兩月才回來呢。叫黎宿。”

於清言嘴角的弧度僵硬瞭一下，她扭頭看向助理，眼中有些難以置信和震驚：“你再說一遍，那個老師叫什麼名字？”

“黎宿啊…”助理見於清言吃驚的樣子，問“你認識她啊，清言姐？”

於清言沒回答，她轉回頭，手指無意識扣住衣擺。

原本整潔順滑的襯衫被她弄得皺巴巴。

助理沒有註意到她的怪異臉色，說：“姐，我突然想起來我們明天要和這些老師見一面啊，他們公司裡派來個經理，說把合同給簽瞭。”

“也好，”於清言沉默瞭一下，“你跟他們商量好時間地點，然後發給我。”

“好的。”

2

到瞭公寓，於清言讓助理把車開走。她趁著傘走進公寓，剛上電梯，兜裡的手機就響瞭。

是蘇醫生發來的消息：於女士，您母親在本月的藥已經用完，請抽空到醫院來簽字續費。

她回複道：好的謝謝。現在就過去。

電梯顯示到瞭十三樓，眼看電梯門要打開，於清言急忙按下一樓，電梯門隻開瞭一條縫隙，她看到外面還站著人，抿瞭下唇，往後退瞭退，電梯門又緩緩合上。

她低頭回複瞭幾條工作上的信息，又關掉手機，塞進兜裡。

“這電梯怎麼回事啊？裡面的人給關上瞭？”孟蓮翼看著閉上的電梯門，“小張，晚幾分鐘應該沒事吧？”

小張是公司派來的司機，下午黎宿和孟蓮翼還有一場雜志拍攝，特地過來接她們送到場地。

小張看瞭眼時間，說沒事。

孟蓮翼看瞭眼一路都在玩手機的黎宿，說：“你怎麼搬這來瞭？我記得你回國之前買的那套房離公司挺近的，怎麼又換到這瞭？”

黎宿擡瞭擡眼，等瞭兩秒，說：“電梯開瞭。”

她自顧自走進電梯裡，孟蓮翼對著她的背影翻瞭個白眼，拉著小張也跟著走進去。

電梯裡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孟蓮翼收縮瞭下鼻翼，然後說：“這什麼香水啊，還挺好聞的。聞起來好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