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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劄记(5)
作者:行山坡 阅读记录
我走上去從背後抱她,她還剩一隻鞋沒換完,被我抱得踉蹌瞭一下。
“嘿,關門沒啊。”
“關瞭,”我枕著她微微凸起來的蝴蝶谷,小聲說,“這又不是在公司……”
“不是公司也不能敞著門呀,”她轉過身來捏捏我的耳朵,“今天累嗎?一直開會。”
我搖搖頭:“我又不像你一樣,這麼認真聽馮可臨說話。”
說完這句我們都安靜瞭,我身上的挎包還沒卸下來,我們在玄關靜靜地擁抱。我會在這種時刻覺得幸好能遇到安蕭,幸好能在某天“腦袋抽風”要去靠近一下這座冰山,在這座城市裡生活並不容易,可我有瞭安蕭之後,竟然覺得這種生活時刻都甜蜜著。
我覺得這是這段感情裡最讓人深信不疑的部分瞭。
“教教我怎麼養閑人。”安蕭突然開口說。
我笑瞭,我明白她也要有一個“助理”瞭。
“先等等看嘛,又不一定也是個廢物。”
“夠嗆,”她松開我,繼續扶著墻換鞋,“馮總的侄子。”
我心下瞭然:“厲害,來瞭個富傢女又來瞭個富少爺。”
“她怎麼不往那兩人組裡塞?”安蕭說出這句來,我才知道她對這個侄子真的煩到一定程度瞭。
“可能按順序吧,先塞一二課,再塞三四課。”
她無奈地癟癟嘴:“好吧,這還真躲不掉瞭。”
冰雹
冰雹如豆大,噼啪一天未消
今天下冰雹,還真是挺突然的。這個城市總是秋天多雨,今年多的卻不是雨瞭。我起床的時候朦朧中聽到鐵皮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那時還以為是下雨來著。
“不是雨,”我趿著拖鞋從陽臺回到臥室,又整個人躺下去,“冰雹。”
“冰雹?”安蕭翻過身來,有些驚訝地問,“這時候怎麼就下冰雹瞭?”
“冰雹都是秋天下吧,”我拍拍她說,“起床瞭,否則都遲到。”
我們每周都會有一天“偷懶日”,這天我們不需要錯峰上班——本來就是,就算兩個毫無關系的人也完全有可能同時走進辦公樓,我們都為偷懶日的設計而滿意,畢竟每一個可以多睡半小時的日子都不可辜負。
下冰雹自然也是不方便坐公交瞭,我們幹脆一起坐瞭地鐵,賭一把不會遇到熟人。果然,一直到公司樓都很順利,甚至還提前瞭會兒。本著能不同時出現就不同時出現的原則,安蕭去瞭趟便利店買早餐,我先一步上樓瞭。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安蕭是在同一個大辦公室的,這個辦公室內部被擋板隔開,形成員工的一個個工位。又有兩間小辦公室鑲嵌在大辦公室裡,那就是我們兩人的“專屬地盤”。我從年輕人的工位旁走過去,邊和他們打招呼邊到處看瞭一眼,我們課的幾乎來全瞭,看來我上次的動員還有些餘溫。
我辦公室門口,一個我不曾料想的人在等我。
“劉課長。”王弦和我打招呼。
“嗯,”我打開門叫她進來,“有事嗎?”
我連大衣都沒脫便坐下瞭,我覺得她應該是有什麼急事,已經等不瞭我脫衣服瞭。誰知道我坐下之後她倒是不急不躁,慢慢地關上門又慢慢地朝我走來。她來我這挺久瞭,我好像現在才這樣近地端詳她,她身上有一種初出茅廬的、對社會的畏懼,又帶著一種匪夷所思的沉著。有這樣複雜成分的人大概是要成功的,我當時這麼想。
“劉課長,我想問……”她抿瞭抿唇,似乎在想應該怎麼開口,“我賣出去瞭十多單養老險,應該算在這一季度的業績裡還是下一季度?”
多少單?!我看著她扁平眼鏡後面那猶猶豫豫的眼神,簡直跌破眼鏡。如果她沒騙我,那這姑娘是何等的寶藏!
“十多單?”我的語氣仍然平靜,甚至半開玩笑,“養老院不會叫你包圓瞭吧。”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哥在月山市和別人合夥辦瞭一個養老院,我就認識瞭不少傢裡有老人的有錢人……”
這一刻我其實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瞭,養老院這樣“對象聚集分佈”的地方,一定是充滿我們的目標人群。任何一個我的員工——已經轉正的——我都會給他們上這樣一課:當摸到目標人群的“老巢”時,第一件事就是穩住聯系方式之後回公司,我們課的人一起從長計議,盡可能拿下更多的人。就算這回是我還沒教她吧,可這姑娘也太虎瞭,一聲不吭地就宰瞭這頭肥羊。我欣賞她的作為,在生活的每個角落發現能賣出産品的機會並且抓住它,但我同時能看到她蓬勃的野心——她抓得太用力瞭,我說不上來這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