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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親眼看見爆炸發生、將天光染成橙紅色的那一瞬間,降谷零心中那些對鹿見春名懷抱著的微妙的、扭曲的、不講道理的厭惡和別扭全都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瞭。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清楚那不是鹿見春名一個人就能造成的結果。如果非要追根溯源,那麼他自己也是那個有罪的人。
降谷零是個很典型的結果論的公安。
不管告死鳥是出於什麼原因做出瞭赴死的行為,但隻從結果上來看的話,他拯救瞭他的三個同期,也拯救瞭這輛正在行駛的列車中上千乘客的生命。
僅憑這一點,告死鳥就不該再繼續被沒道理地遷怒瞭。
他覺得自己滿心都是複雜的味道,曾經盈滿胸腔、隻是被強行壓下的憤怒和痛苦一點一點地消失,剩下的隻有空白、以及如釋重負。
再見,告死鳥。
降谷零在心中低聲說。
*
這一次的死亡是有些出乎鹿見春名的意料的。
這樣的爆炸時不可能殺死一個亞人的,按照鹿見春名的預想,他大概會因為爆炸而掉落進海中,殘缺的身體會快速再生,他會在海中複活。
但實際情況卻大不相同——他沒有複生。
或者說,他沒有在一年前的這個時間線當中複生。
在爆炸的那一瞬間,鹿見春名最開始感覺到的是滾燙的熱度、以及被灼燒而帶來的痛苦,但這持續的時間格外短暫,他立刻就失去瞭意識。
再度恢複瞭神智的時候,鹿見春名隻感覺到瞭疼痛。
那不是從身體上傳來的痛苦,這中隱秘的痛感似乎來自於靈魂的深處,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撕扯著自己的靈魂,想要將靈魂從他的軀殼之中抽出。
這中感覺十分熟悉——每當他即將穿越時間的時候,就會感到這種數息的抽離感,好像有一隻主宰著命運的手將他的靈魂抽取出來,又投入進時間的洪流之中。
但問題在於,這並不正常。
鹿見春名確實熟悉這種感覺,但以往他産生這種感覺,都是在吃下瞭銀色子彈、或者和APTX-4869成分相近的藥物的情況下,唯獨這一次,鹿見春名還什麼都沒吃。
……總不能是那天去炸瞭實驗室後,為瞭痊愈槍傷而吃下的宮野志保最新研發的失敗品的原因吧?那可是幾天前的事情!
但似乎他在這個世界能夠停留的時間已經到此為止瞭,他不得不離開。
鹿見春名並不覺得自己回去有什麼不好,但讓他覺得不安的是自己離開的方式……對於萩原研二來說似乎格外慘烈。
他這麼做的時候並不後悔,如果他不做出這樣的選擇,那麼結局就隻剩下兩種——要麼炸彈爆炸,全車人一起死;要麼一個警察做出犧牲,主動脫離列車,這樣就會隻死一個警察,但活下來上千乘客。
但這對鹿見春名而言都是最差經的選擇。他是亞人,是可以無限次利用自己的生命和死亡來達成目的的亞人,可以無數次重生複活的能力讓他能比其他人更加從容而有餘裕,在面對這種情況時,鹿見春名覺得由自己上是最好的。
對於亞人來說,死亡甚至不是消耗品,這對他們而言是零成本的能力。總之他也不會死,其他人也不會死,除瞭要受到法律懲罰的列車長之外,這對所有人來說應該都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吧?
但沒有人能夠接受喜歡的人在自己眼前死亡——鹿見春名忽略瞭這一點。
他看過太多的死亡,別人的、也有自己的,因為時間的混亂,鹿見春名下意識地認為萩原研二已經知道瞭他不死的秘密,直到後來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做對瞭選擇……但也做錯瞭選擇。
又一次傷害瞭喜歡的人。
這個認知讓鹿見春名的情緒陡然低落下來。
他的視野之中是一片長久的黑暗,這是在曾經穿越時間時鹿見春名從未經歷過的。基本都是在消弭的痛苦之後,眼睛一睜一閉,他就來到瞭新的時間。
而這一次,濃鬱的黑色在他眼前展開,又如同水墨一樣緩緩消失瞭。
鹿見春名在恍然之中覺得自己的視角有點不對勁——他好像在高空之中俯瞰著什麼一樣。
他眼前的場景逐漸變幻,時間從七年前出現在那個巷子裡的瞬間,開始如同走馬燈一般流動,在他的眼前逐幀逐幀地放映,像是老式的映畫片。
就像是在觀看屬於別人的時間一樣,鹿見春名正在看自己從六年前開始、在時間的洪流之中留下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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