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铺满一层碎纸片。

他艰难地平複心情，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留住杜衡的方法。

出来的时候，杜衡给他留的晚饭已经冷透了。

完全没胃口。

干坐一会儿后，他把饭菜倒掉收拾碗筷。

杜衡过来问他：“忙完了？”

他撑着洗碗池，低着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还没。”

“我来洗，你去接着忙吧。”杜衡走过去，开始洗碗筷。

他现在没法用轻快的语气说话，也没法做出轻松的表情面对杜衡。

他没有离开厨房，站在杜衡身后，下巴放在杜衡的肩窝。

杜衡以为他在撒娇，“不去忙吗？”

“就差一点，一会儿就好。”他含糊地回。

杜衡听到的意思是，靠一会儿就好，工作也只需要一会儿就能结束。

回到画室，他继续烦躁地画着杂乱的线条。

即便知道杜衡出轨了，産生了被背叛的愤怒，他也不恨杜衡。

不恨，自然就说不上又爱又恨。

他只是爱久了，有点累了。

又回到一开始困扰着他的问题，爱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吗？

一个懦弱无能的，迟早会离开他的男人。

哦，现在是已经出轨的男人。

当初，爱上杜衡与看清杜衡的本质同时发生。

他很难接受自己爱上杜衡。

所以，还没有正式追求杜衡之前，他其实试过能不能爱其他人。

其他的男男女女，好好坏坏，他都不爱。

很简单，因为都不是杜衡。

而且，爱意不受控。

再出来的时候，杜衡已经準备入睡了。

检查单不在内兜里。

公文包里也没有。

他很熟悉杜衡。

不带走就是要藏在屋子里。

这个住处的每个角落他都可能一不小心翻到。

所以，杜衡会把那张检查单藏到他很少接触的地方。

他无意对那张检查单做什麽，只是根据它的所在地推测它对杜衡的意义。

他推测藏的越深越有意义。

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拿着那张单子质问杜衡。

没有意义，只会把杜衡越推越远。

杜衡直言出轨，他要怎麽反应，大度告诉他自己接受吗？劝说他回心转意吗？

如果杜衡编造谎言，想要蒙混过关，他又要怎样反应，追着不放，直到说出真相？还是轻拿轻放，让杜衡陷入自责，自我悔改吗？

事实上，都只会让杜衡破罐子破摔，离开他。

质问会産生的结果，他不接受！

为什麽杜衡和其他人一起犯错，背叛他，却要抛给他一个人承受！

关上灯，他缠上杜衡。

这样，他就不用辨认杜衡是否带着面具假装欢愉。

也不会让杜衡看到他晦涩不明的神色和充满痛楚的双眼。

后半夜才浅浅睡着。

听着杜衡平稳的呼吸并不能缓解他的不安感。

只有紧握着杜衡的手，紧贴着杜衡的身体，感知到杜衡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才能有所放松。

杜衡起来的时候都被他的憔悴惊讶到。

杜衡问：“半夜爬起来赶的稿？”

他以为前半夜他们负距离接触过后，后半夜花满城又去赶工作了，才睡没多一会儿。

“嗯——”花满城发出没睡醒的声音，抱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起床，黏着他换衣服，跟着他到亦步亦趋地卫生间。

“继续睡去。”杜衡推推他的脑袋，没能把他推开自己身边，只是姿势变的方便自己洗漱。

要到上厕所的环节了，杜衡把他推出卫生间，强硬地把他留在外面，说：“够了啊。”。

杜衡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用脑袋抵着墙，看不出是在打盹，还是在愣神。

他凑在花满城耳边，轻轻吹一口气，“呼—”

花满城打个激灵，满脸倦意地看向他。

杜衡问：“今天用车吗？”

花满城很认真地思考一会儿，说：“不用。”

“那我开去上班了。”杜衡走向厨房，準备自己的早餐。

“好哦。暂时不怎麽用车。”花满城紧紧的跟着他，像一只迷茫的大型犬，有点垂头丧气。

今天的早饭，杜衡準备做鸡蛋面，“吃吗？”花满城要吃的话，他就多煮一点。

花满城摇摇头，说：“不吃。”

“真不吃？那就不下你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