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唯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最后同意了。

但他不想和六年前的自己合影，他想和六年前不知道被谁惹到的臭着脸拍毕业照的程斯砚合影。

拍完后奚唯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看着二十四岁的他和十八岁的程斯砚在同一张照片里，莫名有种跨越时空的感觉。

他擡头，看到程斯砚举着手机拍下十八岁的他。

“……怂不怂？我真服你了。”

奚唯循声望去，看到两个男同学从他身边经过。

另一个男生听到这话十分不忿：“你之前表白我不是也帮你了吗？你帮帮我怎麽了？”

对方听到这话直接炸了：“我那次又没成功！”

“别扯什麽成不成功的，你就说我那回帮没帮过你吧！现在兄弟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要……”

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奚唯再也听不清。

“看什麽呢？”

一道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拉回。

奚唯收回视线：“没什麽。去礼堂吧。”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礼堂走去，程斯砚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像以往很多个晚自习下课他们约着一起出校门一样。不过那时他们有聊不完的话题，现在奚唯耳边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和青春另一拨主角的打闹嬉笑声。

青春已经不再属于他们，哪怕身边的人占据了自己大部分青春，能算是自己青春的代名词，但抓不住的就是抓不住。

毕业后礼堂似乎翻新过一次，奚唯看着眼前这栋华丽如城堡一般的建筑沉默了一下，转头问：“什麽时候翻新的？”

程斯砚耸肩：“我们毕业之后第一年。”

“……”

“除了礼堂还新建了栋宿舍，新宿舍上床下桌四人寝，空调暖气全都有。”程斯砚叹了一声，“当初怎麽就没複读呢。”

“你複读的话这些工程会再推迟一年。”说完奚唯走进礼堂，晚会下午才开始，现在礼堂里的人不多，除了正在布置现场的学生就是一些回母校参观的往届毕业生。

奚唯在一衆人群里看到了盛屹安的身影，向那边走了几步奚唯才发现盛屹安身边还有一个女生，两人正说着话。

他不好打扰，便止住了脚步。

他又看向正在搭建舞台的几位像是学生会干部的学生，程斯砚突然开口：“你以前是不是也常干这种活？”

奚唯嗯一声：“但更多的是指挥别人干。”

“好厉害。”夸了一句后程斯砚又道，“这里也没什麽好玩的，我们出去在外面走走吧？”

奚唯就近选了个椅子坐下来：“不想去，我累了。”

“才这麽几步你就累了？”程斯砚将胳膊搭在他的椅背上，自上而下看着他，几秒后挑眉说，“去不去小卖部？”

听到这话奚唯转头看向他。

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有几句类似下课后去不去小卖部啦，中午吃饭还是洗头啦，下节课上什麽啦等等印象深刻的话。

奚唯也不例外，他印象最深的是学校的小卖部。

一中的小卖部很小一个，在学校最西边。

校门和小卖部是两个极端，校门在最东边。偶尔晚自习下课奚唯会借口去小卖部，以延长和程斯砚单独相处的时间。

那时程斯砚也不会戳破他的小心思，每次都毫无怨言地跟着他，在偌大的学校里绕好大一圈去小卖部。

奚唯有时会买瓶水，有时会买根笔，但买的最多的是小卖部老板女儿的特供版曲奇饼干和小蛋糕。

小卖部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姓胡，同学们都叫她胡姐。

胡姐一头卷曲的头发，身材微胖，有时候还兇兇的，奚唯第一次见她就想起了《功夫》里那位包租婆。

胡姐女儿几年前开了家甜品店，刚开业生意不好，店里每天都会剩很多小甜点。为了不浪费，胡姐将其带到学校里，以低价卖给学校里的同学们。

奚唯喜欢甜的，那些甜品味道都很不错，所以他常买。

一来二去胡姐也记住他了，几乎每次都是一边没好气地和他甜食吃多了长蛀牙，一边把专门给他留的一份拿出来。

买好小蛋糕后奚唯就会和程斯砚一起离开，蛋糕分程斯砚一半，两个人一起边吃着蛋糕边心照不宣地放慢脚步走向校门。

于他而言，那段记忆的关键词是，奶油，晚风，繁星，还有程斯砚。

一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奚唯看着程斯砚的眼睛，起身跟着他朝两人曾不知道去过多少次的小卖部走去。

蛋糕

两人横跨大半个学校走到了小卖部门前，虽然学校里和以前不太一样，但这小卖部倒是没怎麽变。